第十四章 反客为主

十几位身着黑色斗篷的神秘人，落到了北靠马车的众人面前。

“就是你们暗算我们？”

一个怒涛先锋举起直剑向一名黑色斗篷冲去，对方甩了一下手腕，一道银光飞出，那名先锋便瘫倒在了地上。

依旧没有鲜血飞溅。

众人大惊失色。

“如果想活，就回答我们的问题。”

一名黑色斗篷上前一步，他看起来像是他们的首领。

欧阳夜云默不作声，悄悄观察着四周。

敌人的数量超出他的想象，他原以为只有一二人，没想到仔细一数，有十二人。

“你们当中，有没有昨天去过南云山脉上云峰的人？”

黑色斗篷的首领说道，

“上云峰？”

冒险者们面面相觑，昨天那声龙吟大家都有所耳闻，但在戴里克将军确认无事后，大家也就当成过眼烟云了。

看来事情果然不像官方公布的那么简单。

“我没去过！”

“我也是……”

“你们查这个干嘛……”

黑色斗篷首领招招手，一名黑色斗篷走上前来，递上一个荷包，荷包内被暗紫色的药丸填满。

“你们，想活命的，就把这个吃了。”黑色斗篷首领说道，“你们回城，把去过上云峰的冒险者带出来，带出来一个，就给你们一份解药。”

“限时两天，后果自负。”

冒险者们有的面色铁青，有的则仿佛活过来一样长舒一口气。

不过，在这之后，大家都面面相觑，等着别人带头上去服用药丸。

只有欧阳夜云，盯着这个药丸，眼神复杂。

惊讶、不解，甚至还有鄙夷。

“安妮，麻烦等我一下。我去确认一个东西。”

欧阳夜云说着，走上前去，

“很好。”

黑色斗篷首领说道，

“吃了这个魔药，就乖乖回去。撒个谎，把人交出来，今天的事，不会有人知道。如果你们胆敢泄露半点消息，到时候就不是简单的死那么简单了。”

欧阳夜云拾起一粒药丸，并没有塞进嘴里，而是放在眼前观察了一下。

“静默魔药，服用后，会在两天内因心脏骤停而死，魔法无法探查，也没有通常意义上的解药。”

他抬起头，黑色斗篷下，紫色皮肤的黑暗精灵面容若隐若现。

“你认出来了？”

黑色斗篷的首领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快。

这其实是极夜卫用于自裁，或者是需要进行报着必死的决心的特殊任务前才会自己服用的。为的都是防止被俘虏后走漏消息。

这个毒是可以解，但必须请巫医动手术。一般的药物是解不掉的。

也就是说，黑色斗篷在骗人。

但欧阳夜云关心的，却是另一方面。

“谁让你们袭击商队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质问。

“不要问那么多问题。就算你知道这药又如何？吃，或者死，你只有这两个选择。”

欧阳夜云看着他，把药丸随手一丢。

“不识抬举！”

一道寒芒袭来。

欧阳夜云抬起右手。

汀！

刹那电光石火。

寒芒急停，空中旋转数圈，下落。

他伸出左手，

银光落入掌心，

是一柄一指长的飞刀。

“快，但明显。”

他说着收回左手，将刀按入袖中。

“全员戒备！”

黑暗精灵们的首领突然意识到此人不凡，于是做了个手势，迅速后撤。

其余人见到手势，迅速散开。

“暗杀者就该暗杀，盯什么人，打听什么情报？”

欧阳夜云将手垂下，仍旧笔直朝着对方走去。

他的周身，不断闪现银光，发出轻微的金属撞击声。

但他始终不为所动，只是偶尔歪个头，伸手挠一下后背的痒。

并且，令人奇怪的是，那些银光在空中擦出火花后，便凭空消失了

“还有一米。不能走了。”

他在黑色斗篷的首领面前停吓脚步。

相距两个身位。

“你……难道是……”

“你们的目标。”

他用斯卡莱茵语说道

——那时只有绯瞳的长老才有资格说的语言。

……

“我的海神……女孩，你同伴到底是什么人？”蓝辫子小声向安妮询问。

“他……一个逃出来的奴隶？”安妮歪着头，眨了两下大眼睛，仿佛一只无辜的猫头鹰。

“什么奴隶能到这种地步啊……他、把他们的飞刀都收进了衣袖……而且……那不是构质魔法。”

……

欧阳夜云的声音很轻，许多冒险者都只看到他嘴唇动了一下。

但接下来的一目，却令他们永远难以忘记。

整整十三名大师级水平的刺客，竟朝着这名貌不惊人的杏王朝大汉，齐齐单膝跪地，低下头颅，右手半握，用食指中指并拢，在左胸处画出一道弧线。

“Den mørke månen vil alltid eksistere”

这是一句暗月大陆通用语-梦兰迪亚语的短句，用于歌颂他们的最高神。

大意为“暗月永恒”。

“四年，你们，极夜卫……”

他两条胳膊仿佛蛇类一般呈S形滑动了一下。

噼里啪啦，从袖子里流出两条钢铁，堆成两个比脚踝还高的飞刀小丘。

“……没有训练吗？”

他们默不作声。

“配合？变化？我只有大师级。”

“您是独一无二的。”

“……”

“对不起，我们找了您四年……这四年，我们的确缺乏训练。”

“……”

“谁让你们袭击商队的？”

“是我。”

一名黑衣人说。

“为什么？”

“您肯定在商队，您知道我们不敢对商队动手。但是，没有您，就没有帝国。也就没有我们。”

“……”

“谁派你们来找我的？”

“万族元老院。”

“来了多少？”

“孤夜城，全部极夜卫，五千六百一十四，包括新人。”

“……”

“告诉元老院。是他们逼我走的，我走了，不会再回来。”

欧阳夜云说着转身准备离开。

“陛下。”

“您为何要抛弃我们？”

“您为何与灾兽同谋？”

“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呵……”

他仍旧背对着他们，说：

“如果我说，早在千年前，自打王朝建立之初，我就从未拥有过他。”

“我从不是王。我只是个傀儡。”

“你们信吗？”

“……”

“这是灾兽为您编造的借口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属、义务。这不是成为别人的傀儡，而是自身价值的体现，这，是您以前教给我们的。”

“阴影的宗主，您贤明了千百年，终究还是与其他凡人的王一样，迷失在了虚荣与贪欲之中。”

“哧……”

他笑了一下，像是自嘲，又像是在嘲笑他们。

“弈者虽虑而有章，伏而不扬；观者似醒亦如子，见而不知。”

“我们对古语没什么研究。”

带头的黑衣人说着，放下手，站起身。

“擅自起身，多有冒犯——陛下。如果您执意要留，我们只能通过非常手段了。”

欧阳夜云翻转手腕，

带头的黑衣人一惊，连忙退步伸手格挡，却什么都没发生。

但下一刻，他的左衣腋下，多了一条划痕。

欧阳夜云摇了摇头，

“你们不是对手。”

“但阴影王朝是。”

黑衣人领袖说道，

“各地的贤者、骑士长、首席刺客，都会来，甚至，深渊的长老。直到帮助您体内的灾兽赶走，在您彻底堕落之前。”

“您失去了很多力量，依旧可以将我们杀死。没错，我们袭击了商队，被杀死还算轻的。但是，您杀不死还在树林里的‘观察者’。他会带着消息离开，您会被极夜卫跟踪，会有极夜卫将消息带到元老院。”

“唉。”

欧阳夜云叹了口气。

其实在他得知他们是极夜卫之后，就知道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了。

只是亲耳听到，还是让人忧郁。

跟着他们回去？自己将前功尽弃。

杀死他们，亡命天涯？那只会徒增无意义的杀戮，结局亦难以改变。

好在他在与极夜卫僵持时，感受到不远处传来的一点心灵信号。

他知道自己其实只有一个选择，第三个选择。

“我会对深渊的人民负责，但是，是另一种形式。”

他举起右手，四指夹着飞刀，拇指牵着一颗袖子里的烟雾弹。

但是烟雾弹是两层的，

内层，绝大部分，是针对中高级的安眠喷雾。

黑衣人纷纷起身，摆好架势。

但他们蓄势待发的并非暗器，而是信号弹。

“我会暂时加入你。”

欧阳夜云用克劳迪亚贵族口音的玛吉利亚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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