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王源有很严重的洁癖，从三岁之后再也没和谁睡在一张床上过，直到他在花园里一不小心捡到了一个小屁孩

那小屁孩活脱脱就是个粘人精，一直黏在他身上不说，晚上睡觉居然也要来凑热闹，第二天早上，王源是活生生被压醒的

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就像是一块大石头死死地压在胸口上，脖子被两条小蛇死死地缠住，甩也甩不开，王源眉头越皱越紧，呼吸越来越急促，在直接把身上那块大石头扔开之前睁开了眼睛

初春，王源在床上出了一身热汗

罪魁祸首大石头正趴在他胸口上呼噜呼噜睡得舒坦

王源：……

王俊凯比王源小了好几岁，现在整个人都趴到了王源的身上，脑袋贴在他的胸口上，手臂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王源无语了几秒，把人小心翼翼地弄下来放到一边，王俊凯最近都没怎么睡好，被他这么折腾也没醒过来，反身抱住被子继续睡去了

王源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筋骨，这才觉得舒坦了一些

可是身体刚舒坦过来，王源就感觉到一身腻腻的汗，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他看了眼床和床上的小鬼头，一边去洗澡，一边打算着待会醒过来就把床单被套和小鬼头一起洗一遍

今天是周末，王宏闻和宋瑞琴很早就去上班了，王源换上简单轻便的运动装，草草吃完早饭就出去跑步去了

王家居住的环境绿化非常好，面积大人却不多，王源从小到大习惯了晨练，小时候住在爷爷家的时候，爷爷每天早上都会被自己从床上拖起来跑步去部队锻炼，现在距离远了不方便，但是他依然会每天早起锻炼

当然，今天格外的早，因为起床方式与众不同

因为小区住户的原因，早起晨练的人非常多，一路上不断地遇见人打招呼，王源慢跑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迎面撞到了简尤，两个人打了个招呼，简尤倒转了方向和他一起跑

简尤：昨晚翟行给我打电话，说你们家给那小孩取了名字？还跟王家姓？

王源想到早上那一幕，由衷地叹了一口气，应道

王源：恩，他说自己没有名字，叫王俊凯，我爸取的

微微的凉风吹过来，简尤有些惊讶，简直怀疑他是说冷笑话

简尤：王伯父？

王源：恩，他身体太弱了，在我家调养一段时间再送走

王源扯过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

王源：昨儿我让你帮忙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简尤：这半年所有报了失踪案的我都查过了，根据年龄和特征上看没有对应的

简尤脚步慢下来

简尤：下午我来找你，带个人给你们家那小孩拍张照，他今年多大？不会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吧？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王源停下脚步，仔细擦干净身上的汗，应道

王源：说是四岁，其他信息基本上都不记得了，他昨天一直发烧，我也没仔细问，等身体好过来再说

简尤想了想，点头

简尤：也是，反正要在你家里住着，我待会把照片洗出来再让人去问，这两天你还能在家里守着他，明天就去学校了怎么办？让他在家里张姨看着？

这倒是个问题，王源没带过小孩，完全没想过这件事，王源摇了摇头，道

王源：张姨年纪大了，家里还有个孙子有个孙女，我在学校的时候她也就是晚上过来而已，不能再麻烦她了

简尤：那你准备怎么办？

简尤陪着他慢慢朝回走

简尤：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王源：送去我家老爷子那？

简尤失笑

简尤：你们家老爷子那脾气做派，你确定那小孩不会被吓到？

他说完，还没等王源回答，突然就想到一件事，道

简尤：要不这样吧，送去翟行家，翟行堂妹一直住在他家，家里有保姆带着，本来送去我家也可以，但是我家小表妹那娇惯脾气，不知道要怎么欺负那小孩

这倒也是个办法，翟行的宝贝堂妹他也见过不少次，翟爱琳是翟家最小的孩子，虽然是翟家的掌上明珠，但是活泼可爱也不骄纵，如果能送去翟家帮忙照看着当然好，自己下完学再去翟家接他就行

王源：行，我晚上带着他去翟家走一趟

简尤：一起吧，好久没去翟家了，我也有点儿想小铃铛了

简尤想起自家妹妹就头疼

简尤：要是我家小南能像小铃铛那样听话就好了

王源失笑，拍了拍简尤的肩

王源：行了，小南总比我家那些弟弟好，回去吧，下午你带着人过来就行，我在家等你

简尤揶揄道

简尤：男孩儿嘛，总是会更皮一点，我家的玻璃都不知道被你砸碎过多少次，就别嫌弃你们家那几个弟弟了

也不是所有男孩儿都调皮捣蛋的，至少自己刚捡回来的这个就听话得很

王大少完全把自己剔除出了调皮捣蛋的队伍

王源回到家的时候那小孩儿还在睡，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看起来像个小花卷，医生说他应该多休息，王源倒也没有叫醒他，轻手轻脚地拿了衣服去洗澡，结果水流声还是把人给吵醒了，王源洗完澡一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浴室门口的小孩

王源吓了一跳

王源：醒了？站在这里干什么？

浴室里还雾气蒸腾着，王源衣服都还没穿好

王俊凯手里拿着翟行送来的衣服，昨晚张姨走之前已经把衣服都洗过一遍，现在都干了，他费力地抬起头看王源，还有些困意地搓了搓眼睛，道

王俊凯：洗澡，哥哥早上洗澡，我早上也要洗澡

王源被他的样子逗乐了，逗他

王源：为什么我洗澡你就要洗澡？

王俊凯：干净，干净哥哥才会喜欢

王俊凯把衣服抱得更紧了，一脸认真严肃，装小大人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挺可爱

王源：小屁孩，这么小就会讨人欢心？

王源从他手里拿过衣服放到浴室，刚想说那你自己洗，突然想这人这个小豆丁只有一点大，恐怕不能自己洗，于是道

王源：你等两分钟，我让张姨来给你洗澡，张姨早上特意去给你买了新的牙刷和毛巾，待会记得谢谢张姨

王俊凯：恩，我听哥哥的

王俊凯低下头

王俊凯：我不想让张姨给我洗

王源：恩？

王源没听清，干脆蹲下来看着他

王源：你说什么？

王俊凯：我说我可以自己洗，我以前一直都自己洗澡，没有人给我洗澡，我会把自己洗干净的

王俊凯睡得一身都是汗，知道王源洁癖到什么地步，也不敢去碰他，抬头看了看浴室，补充道

王俊凯：哥哥跟我说怎么用就行了

以前都是自己洗澡的，王俊凯这话说得十分自然，似乎并不觉得哪里不对，王源听了心里却不怎么舒服，别人家小孩子他不知道，自己家那几个弟弟可是到了五六岁还在让家里人给喂饭的

王源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但又不想让王俊凯知道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尽管他估计以这孩子的经历不一定不知道，他把所有步骤和东西都跟王俊凯仔细说了一遍，站在浴室门口还是不太放心，再次问道

王源：你确定你可以自己洗？你还小，让张姨帮忙洗澡没关系的

王俊凯：哥哥放心，我能自己洗

感受到他的关心，王俊凯难得笑出来，露出白白的一排小牙齿

王源：那好吧，有事儿你就叫我

王俊凯：恩，谢谢哥哥

王俊凯笑得更灿烂，眼睛都弯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朵漂亮的向日葵

王源自己也觉得挺奇怪的，他从来不喜欢小孩子，以前就算捡些受伤的流浪猫流浪狗，也是直接送去医院，不过这个小孩不管是行为还是性格都意外地讨人喜欢

之后给他挑选家庭说不定可以找一个近一些的，以后也好时不时去看看他

把王俊凯的洗漱用品拿上楼之后，王源就去了书房看上周留下的数学题，由于王家老爷子自己是个知识分子，所以也希望自家的小辈都能有文化，就连王宏闻家的书房都是分为了两份，特意从中间用书柜隔开，两父子各占一隅，互不干扰

王源有个很多人都知道的癖好，他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笔，在王源占有的那半个书房，其中有三分之一特意空出来给王大少放他收藏的笔

从昂贵的国外大牌到一毛一支的中性笔应有尽有，各种型号和款式，王俊凯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到书房来找他的时候，王大少正站在那一堆笔面前沉思

他已经在笔架面前站了快十分钟了

除了朋友都知道的癖好之外，他还有个只有自己知道的毛病，每当在买东西的时候，若两样东西质量和价钱都差不多，他就会很难做出选择，以至于去买衣服的时候经常将试穿的两三件一起带回家

也怨不得王宏闻总是说他浪费，不懂得节约的美德，而笔同理

王俊凯在门口站了足足有两分钟，可能是他的眼神过于温柔没有侵略性，以至于王源一直都没有发现，可他刚朝里面走两步，王源就敏锐地看了过去，看到是他，王源的眼神柔和了下来，招呼他过来

王源：洗完了？

头发还湿漉漉的，王源揉了揉

王俊凯看了看笔架，因为见识过更为壮观的，倒也没有因为半个墙壁的笔惊讶，明知故问道

王俊凯：哥哥，你在干嘛？

……

王源有点尴尬，当然，他也不知道他在对着一个四岁的小屁孩尴尬什么

王源：咳，没什么

王俊凯：哥哥是在挑笔吗

王俊凯歪着头，大眼睛里闪闪发光，崇拜地看着王源

王俊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笔！哥哥你真棒

王源：……

王源看着他的眼睛和天真的表情，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王俊凯眨眨眼，朝笔架走近了两步，看了几秒，直接抽出了一支钢笔递给王源

王俊凯：这支笔好漂亮，哥哥能用这支笔写字给我看吗

王源：……

纠结了很久的问题似乎就这么被解决了，王源接过笔看了看，是自己最喜欢的几只之一，只是笔太多，买回来之后还没用过，王源笑着拍了拍王俊凯的脑袋

王源：好，你学过写字吗

王俊凯：还没有……

王源：来，我教你

王俊凯乖巧地坐在王源身边，用一只铅笔在王源不用的废纸上画画，王源转了转钢笔，看着他忍不住笑了，就说这小孩果然很讨人喜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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