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叮铃、叮铃。

虹的耳边传来铁链碰撞的响声。

“头好晕。”虹按着太阳穴坐了起来，底下有丝丝凉风涌上。未睁开的双眼感受不到刺眼的光线。还没天亮吗，怎么感觉有点冷，手好像也有点重。随后，虹缓缓睁开双眼，此时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帐篷那棕灰色的三角，而是一个披着棕色帷幕的铁笼，铁笼的一角卷缩着三个衣衫褴褛的女孩，她们脸色都不太好，眼圈黑黑的，看来晚上是没睡，她们警惕的看着虹，眼中闪烁着惊恐。突然，其中一个女孩出后面拿出一个馒头扔向虹，手上的铁链在途中发出了“叮铃”的响声。

铁链！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看向自己的手，手腕上是两个闪着银光的手铐，再看自己的脚，脚上也同样链着铁链。“这是怎么回事！”虹有点混乱。我不应该是在帐篷里面的吗。难道我们被袭击了，我成了俘虏？不可能，这么多的人手，而且还有佣兵，不可能没有一点声响。虹回忆起昨晚被邀请和宏尔德吃晚餐，喝了酒，听他讲了这个大陆的事情，然后…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后面的记忆一点都没有。一个不祥的念头涌上虹的心头：他不是被袭击俘虏了，而是被宏尔德俘虏了，但是这是为什么，自己只是个外乡人，没有钱，也不是美女。虹完全想不到答案。只能找人问清楚了，虹心说。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吗，是谁扔我上来的，这里的主人是谁？”虹向对面几个女孩说到。

“不…不知道。”是那个向虹仍馒头的女孩回答的，她眼中突然涌现泪花，“我什么也不知道！”本来抱在一起的女孩们，抱得更紧了，悲伤的气氛在蔓延，另外两个女孩眼中也涌出泪花，她们抱在一起在低声哭泣，像失去父母的幼兽，只能相互舔砥来安慰自己。虹沉默了，看来她们已经被人警告不能说出任何东西，违反的话，惩罚是很严厉的，仔细看的话她们的手臂、小腿、甚至是脖子都有一些紫色的条痕，虽然她们有用衣服遮掩，但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没办法全部遮住，更不用说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恐惧。突然，车队停了下来，然后钢铁碰撞的声音传入虹的耳朵。罩着铁笼的棕布被人快速掀开，光亮的阳关照射进来，虹用手臂挡在眼前，同时闭上了双眼，等眼睛适应光线虹才缓缓睁眼，在那耀眼的阳光中，有个人站在那里，像是欣赏宠物的饲主。

“宏尔德！”虹喊出了那个让他困扰的名字。

“睡得还好吗，虹小兄弟。”宏尔德回应到，带着淡淡的微笑。

“这是怎么回事？”虹强忍着愤怒，说出来的声音却像狮子的怒吼般。

“冷静点，虹小兄弟，昨晚你不是问东方是个怎么样的地方吗，我现在来回答你了。”

“先放我出来！”

宏尔德没有理会虹，自顾自的说道：“东方啊，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那里被一条最大的山脉隔绝开来，那山脉叫天之穹，意为能撑起天空的山脉，据说山顶上有神的遗迹，但没有人能爬上山顶，因为实在是太高了，而且那是最寒冷的，冷到连空气都冻住了，所以那里没有空气，人们都说只有地狱才会有这么冷，很可笑吧，神把遗迹放在了地狱。而在天之穹的左边，也就是通向中部地区那边，是一大片森林，这片森林叫绝世之森，你是知道的，这个大陆的东西南北中都是比较多人居住的，但除此之外都说被森林、高山、湖泊所覆盖，但绝世之森不一样，它差不多有整个中部地区怎么大，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探索完整个绝世之森，因为那里有怪物，被称为魔兽的怪物，它们高大、强壮、嗜血，还有各种奇怪的能力，曾经有一个大主教带着数百精锐骑士进去过，只有一个骑士活着出来，出来后他一直说着“都是怪物，都是怪物，不要进去，不要进去”。他疯了，是被绝世之森逼疯的。啊，你看我脑子真不好使，说了怎么就还没有说到东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地方。”宏尔德拍了一下脑袋。

“东方与这个大陆隔着天之穹和绝世之森，说起来东方是个很小的东方，如果不是三百年的那场灾难，人们都不知道东方还有人居住，那时候人们只知道东方有绝世之森，天之穹山脉，还有那些犯了大错而躲进绝世之森的人。但在三百年前，一场灾难席卷这个大陆，从绝世之森冒出了大量身上缠绕着黑雾的魔兽，还有一个自称为魔王的人，他带着那些穷凶极恶的人席卷整个大陆，他们强大、嗜血，所过之处只剩尸山血海，当时大半个大陆都沦陷了，所幸神没有抛弃我们，教廷在听取神谕后，带领着骑士开始了反击，在神的祝福下，教廷的骑士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把魔王的党羽和大量的魔兽都杀了，只剩魔王一人和少量的魔兽逃回了绝世之森。那时候还没有人能穿过绝世之森，所以教廷打算在绝世之森外围休整，等待神谕。两年后，在神的指引下，教廷的骑士和大量的冒险者穿过了绝世之森，绕过天之穹山脉，进入了东方，那时候正是春天，东方开满了美丽的花朵，花朵的芳香弥漫在每个人的鼻腔，这里有一个小国家，这里的人们安居乐业，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就算看到他们这些外乡人也会露出微笑，热情招待。但谁能想到呢，这么美丽的东方竟然藏着魔鬼，更可笑的是那些东方人竟然不愿意交出魔王，然后，教廷的骑士和冒险者和这个小国打了起来，结果可想而知，魔王死了，这个国家也灭亡了，据说有一部分东方人乘船逃到了东方对面一个终年布满雷云的岛上，那时候人们还造不出能乘坐比较多人的船，没想到东方人已经掌握这种技术了，所以，教廷就派主教和骑士驻扎了下来，直到现在。人们都说那些东方人都被魔王洗脑了，所以才会这样护着他，真是可怜啊。虽然东方还有幸存的东方人在居住，不过都是在教廷的监管之下。对了，忘了告诉你那个东方的国家叫东虹，那里的人都是黑发黑瞳，像你一样，对吗？东方人。”说完宏尔德还挂着淡淡的微笑，但笑里藏着得意。

“那你抓我的原因是什么，就因为我是东方人？”

“不是哦，这是什么可笑的理由，我和你们东方人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反而我很同情你们的遭遇，但是呢，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商人，商人就要讲利益和诚信的对吧。”宏尔德直勾勾的看着虹，眼里闪烁着狡诈的光芒。

“但是你说免费送我到城镇的。”

“没错哦，前面就算基尔城了，我已经按约定送你到城镇了，但你有一个费用没有付清。”

“是什么？”

“情报费哦，我给你讲了这个大陆的各种事情，甚至是一些一般人不知道，也不愿意提起的事情，这些费用可是很昂贵的哦。”

“这些费用多少钱，我可以付给你。”虹怒不可遏，如果不是被铁笼困住了，他会扑上去咬宏尔德的脖子。

“您有钱吗？”宏尔德还在微笑，但虹感到的却是铺天盖地的恶意。

“我会付清的！”虹吼了出来。

“哈哈哈！你会付清的，你付得清吗，你付得清吗，你付不清！”宏尔德的语气突然凶狠起来，“我说的情报都是无价的，你无法偿还，只能用自由相抵。”

“不想和你废话了，希廉，把货物拉下来。”宏尔德对着站在铁笼旁边的希廉说到。

“是，大人。”说完希廉掀开他旁边小推车上的布，一个小一号的铁笼出现在虹的眼前，随后，希廉打开虹所在的铁笼。虹快速的向后面退去，双手紧紧的抓着铁笼的柱子，但希廉的双手没有伸向他，反而对他轻蔑的一笑，然后把两个女孩拉进另一个笼子里，女孩哭着，喊着，但没有任何用处，她们还是被扔进了笼子，然后被笼子外的下人抓住手脚，固定在笼子里。虹反应过来了，原来这次的货物不是他，而是这几个女孩，他伸手想去抓住那最后一个女孩。叮！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因为他手上的铁链是和铁笼连在一起的，这点距离已经是铁链的最大长度了。那个女孩愣住了，她没想到还有人会向她伸出援手，看着那宽厚的手，她想起来了在小时候当她跌倒时也会有这样的一双手伸向她，眼泪止不住的向外涌，她的手向那只等着她握住的手伸去，但这时希廉已经抓住了她另一只手正把她向外面扯去。突然，女孩双脚发力向虹的方向扑去，连希廉这种胖子都被扯动了，这力量无与伦比，希廉感到自己的力量跟这一比，就像蝼蚁在跟大象角力。她握住了，她握住了虹的手，那双温暖的手，但下一秒，她就被一股更强的力量扯开了。虹奋力想要抓住那只手，但无济于事，那只手最终被扯开了，越来越远，然后，他看到那女孩笑了，如此的美丽，像是在暴雨中盛开的鲜花，如此的让人震撼。女孩被拉进了笼子，然后上锁，盖上棕布，一切归于平静，只剩女孩小声的抽泣。

“宏尔德，我记住你了。”虹轻轻的说道，声音如此的轻柔，眼神却如此的犀利。

“我很荣幸你能记住我。”宏尔德像个贵族一样轻轻的向虹鞠了一躬，“真温柔呢，只是记住我吗？”

“你知道吗，我哪里有个区分狗和狼的办法：你向它扔石头，向你吠的是狗，静静看着你的是…狼！”

“我记住了。”宏尔德淡淡一笑，然后把遮笼子的布放了下来。

哈哈哈！

在布放下的时候，虹看着宏尔德那变得阴冷的眼神笑了出来，那笑声如此的放肆，如同在嘲笑小丑那滑稽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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