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随行

一道灰影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杀入场中，人少的一边立时发出一阵喧哗声，士气大振。灰影虎入羊群一般，每一出手必有人被击飞，在敌阵中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形势立刻逆转。人少一方趁机加大攻势，登时就砍翻数人。人多一方眼见死伤惨重，当机立断，四散逃走了。人影晃动间，占优一方只剩一名白衣人。他负手而立，无视眼前的敌人，煞是神采飞扬。我不由多看了他几眼。哪知他立生感应，向我看来。幸好我虽然身体异变，反应还是不慢，见他一动，已知不妙，身子一缩就闪到树后，再不敢露头。

在树后隐约听到双方你来我往，争论不休，不时有激愤的声音传来。过了好一阵，脚步声走远，声音转静，似乎人都走了。我正要探头看时，听到身边忽然响起风声。我不禁魂飞魄散，看也不敢看身后一眼，拔腿就跑。哪知衣领一紧，背后的人已探手将我一手揪住。

心里连叫糟糕时，肩膀一紧，身体被他扳了过来。我抬头一看，原来是那个灰衣怪物。罢了，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怪物似乎没想到抓到了一个女人，加之女妖相貌惊人，让他愣了一下。趁他愣神，我悄悄缩了缩脖子，试图摆脱控制。挣了几下没成功，仍然被他抓小鸡似的拿住。

他盯着我，说了几句话。我当然听不懂，心想，听说在大陆最南方的食人族，有杀掉陌生人的习俗。不过，这对现在的我来说，倒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谁知怪物竟然笑了。笑过之后，认真的看了看我，忽然说:“你是#$%^人?”

恩?会说英语？“是！”虽然完全不知道他说的地点，我决定蒙混过关。

他说道:“我是易问天，天涯，嗯，天涯骑士团的骑士。刚才是你在旁偷窥?” 说话时他似有似无的看了我一眼。

“啊，是这样，”我说，“我本来是要去城里，没想到碰到龙影佣兵团出任务，被冲散了，结果躲进森林中迷路了。刚好听到有人打架，还以为是佣兵团的人，就过来看看。”

“佣兵团？”易问天听完似乎若有所思，沉默良久，才说到，“既然姑娘迷路，又是一个人，不如加入我们商队，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商队？刚才那群人可都不是等闲之辈。现下我无头苍蝇般的乱撞，也不是办法，总归要有个目标。与利沙她们会合恐怕于事无补，只有先找到办法变回自己才能彻底解决问题。况且，顶着女妖的脸想要生存怕是不那么容易。无法可想，只好决定先跟着他了。

“最好不过了！”我答应道。

“那么，还没问问姑娘姓名？”

“我叫岚瑟。”

“好，岚瑟姑娘要去何处？”

“卡维尔山脉的合萨山谷。”我想如果能到那里，再自己行动就方便多了。

谁知他听到这地名却一脸疑惑，“卡什么山脉?我从未听说九州大地上有这么个地方。”

嗯，九州大地？大陆什么时候改名字了?“那么，现在是哪一年?”我深呼一口气，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今年当然是明帝八年。”

明帝八年?用皇帝的名字来代表年份，这是什么奇怪的纪年？帝国皇帝不是菲力普三世吗，奇怪。

见我沉吟，易问天皱眉道：“从刚才就感到姑娘你很奇怪，会说失传许久的古语，问的问题更是古怪，难道你有何难言之隐?”

失传已久的古语？我这是跨越了多少年？怪不得他们个个衣着怪异，武器和语言都与我们不同。

想到终与利沙天人永隔，而又报仇无门，心中的郁闷之气翻腾了起来，愤怒、绝望像网一样，紧紧困住了我。一口气没咽下去，眼前就黑了下去。。。。。。

像是从深深的海底向上浮起，头顶的光亮越来越近，缠绕我身体的浓重黑暗渐渐松开了束缚，仿佛呛水般，我咳嗽起来，眼睛立时睁开。刺眼的光射入眼睛，我本能的伸手挡在眼前。

游目四顾，晃动的四壁告诉我正在移动。嗯，我在哪里?回想了一下，该是易问天把我带过来的吧。试着坐起来，发现自己实在是虚弱的可以，四肢发软，连脸上的肌肉都有僵硬的迹像。挣扎着靠在仓壁上，眼睛不争气的渐渐合上，昏昏沉沉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又深深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马车停下的震动将我惊醒，抬头一看，正好与易问天望来的视线相交。他脸上红晕微不可查的一闪，旋即高兴的说:“姑娘醒了?你可真能睡，整整三天啊。”

怪不得会身体无力，原来我睡了那么久。勉力咽了口水，我正想开口，肚子里却传来了抗议声。有点尴尬，“哈哈，有点饿了。”

“啊!”他一拍脑袋，说道，“姑娘想必饿了，我去拿饭。”转身走了。

趁这机会，我走出了车厢。原来已是晚上，马车围成了一圈，组成了一个临时营地，中间生起的火堆旁，三三两两的商队成员或坐或躺，不时传出阵阵笑声，在宁静的夜晚分外温馨。远远望去，似乎只有一个女人。

这时易问天转了回来，端着个盘子，摆着两个馒头，一点菜和水，笑着递给我说：“凉了，没办法了，姑娘将就下吧。怕你饿急了，来不及给你热。”

哪管这些，我狼吞虎咽的消灭掉了眼前的食物。感觉身体似乎还有点疲累，就坐到了车上。

易问天也走过来，靠在马车上，悠悠的说道：“姑娘不嫌弃的话，可以跟着我们先到欢城。那里是商队的休息站，打听消息，雇马佣仆之类的也方便。”

看着眼前商队闲适安稳的景象，心里似乎出了一个空洞，力气打着旋都被吸走了。勉力说道，“好，谢谢你。”

“哪里。姑娘看你还是很累，不妨早些歇息吧。”说完，易问天略一点头，转身离去了。

商队营地在一处林间的空地上，不远处有条小河。我走了过去，想着走一走，分散分散注意力。

来到河边，望着在月光下粼粼波光静静流淌的河水，我忽然想起了利沙说过，世上的河流都是相通的，不知道这条河是不是能通向我醒来的那条。

正在发愣，忽然听到了一阵哗哗的水声，像是有人在游泳。张望了一下，我发现不远处有一个苗条的身影在水面若隐若现。肌肤雪白，像是一片鳞光，畅快的浮游。时而潜入水下，时而浮上水面，间或奋力跃出，划出一道美妙的曲线，真像一条美丽的人鱼。心头一热，我不自觉的伏低身体，悄悄欣赏起来。

看了一会，我忽然发现面对异性的身体居然毫无邪念，只有欣赏，不由叹气出声。哪知这么轻微的声响已经惊动了水中的人鱼姑娘。她娇叱一声，闪身到了岸上，三两下套上衣服，就朝我飞奔过来。我见她脚尖点地，纵身一跃就前进数米，看似笔直向我冲来，实际却隐隐利用步法，封堵我的逃跑路线，几个起落，就跨过了数十米的距离。心下暗叹，姑娘你何苦这般费力，女妖现在的身体，怕是你让我百米都跑不过啊。我索性站了起来，光明正大的被“逮个正着”。

人鱼姑娘落到了我面前，气息微乱，湿发披肩，身上还有水滴落下。然而纵使狼狈如此，也难掩她俏丽的面容。看着她凌乱的衣衫，我脑中却不禁闪回她美妙的胴体。

人鱼姑娘看见是我，好像松了口气，急切地用她们的语言说了些什么。无奈之下，我只能指指耳朵，点点嘴巴，告诉她我其实听不懂。

她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不再向我问话，瞪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经此一变，我感到心中憋闷不减反增。正在胡思乱想，易问天的声音响起：“那是骑士团长的女儿，叫楚冰。姑娘小心些，她可很泼辣。”想必是听到声音，易问天过来查看。

“哈哈，”我干笑两声，“确实如此。”收拾心情，与易问天招呼一声，就回去马车。

躺在马车中，我暗暗想着，这时代的人倒是奇特，武艺和我那时候大为不同。女妖不知是什么体质，想来不会是练剑士的料，可是魔法对我来说又十分陌生。现下我举目无亲，又孱弱无力，难道只有自杀一个结局？又想起团里兄弟们的音容笑貌，细细回味和利沙相处的美好时光，胸口揪了起来。

翻来覆去的想了一会儿，可能这几天睡多了，尽管身体很疲乏，但躺了半天也没有睡意。我索性坐了起来，默默的回想自己过往的学武经历，尽力搜索残存的魔法修炼记忆。隐约记得似乎是修习魔法首先要确定体质，找到与自身资质契合的元素属性，否则事倍功半不说，修炼越多对自身的危害越大，甚至危及生命。

我闭目冥想，试着感知元素精灵。起先受到刚才思绪的影响，始终无法静心，空耗精力。随着我放空大脑，集中纷乱的思绪，缓慢地进入了空灵的冥思境地。我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微微颤动，元素精灵纷纷扰扰，出现又消失。慢慢的，纯黑色的暗元素精灵充斥了思感空间。原来女妖是暗魔法师。我试着操控暗元素精灵凝聚，但似乎它们都有自己的意志，毫不受我驱使，连简单的元素箭都形成不了。试了几次，我宣告放弃，退出了冥思，转而尝试思感锻炼。将思感汇聚于自身，尝试查探自己，在思感触角的触摸下，女妖的身体幻化成了白色光芒的汇集体，暗元素那黑色的元素线像细细的溪流，在身体表面流动。从没感受过如此强烈的思感，我感到很讶异，难道女妖是强力的魔法师？这种思感强度怕是我的魔法老师也没体会过，他教授我们思感探查时，描述的只是一团没有形体的白光，更别提还有元素线了。我试着向白光内深入，元素线听话的让开了通路，任由我的思感在体内游走。女妖体内的魔力储备形成了一座元素的宫殿，犹如黑色山峰般高耸。在宫殿内乱窜了一通，唯有一处我不能进入，强力的屏障让我寸步难行。又反复试了几次，发现真的无法深入，我唯有放弃。思感收回。

默默的坐着，我感到既庆幸又恐慌，女妖是如此强力的魔法师，如能运用得当，自保肯定绰绰有余，但是这般强大的魔力，提示着这具身体的来历更加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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