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楚冰

看着镜中的自己，湛蓝的眼眸清澈见底，眼神中丝毫察觉不到女妖的一丝痕迹。手指触摸到冰凉的镜面，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只是做了一个梦。

我看了看月牙儿的情况，可怜的小姑娘还在睡觉。痛失亲人，再险些被侮辱，极大损害了她的心神。这阵沉睡恐怕也是她在自我保护。

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我想到了女妖的话。难道之前的一切可怕经历，都是这具身体的自我保护？那个“杀意驱动”真有这般强大？

尽管女妖的话像是发自肺腑，加上她真诚的表情，说服力很足。但我却总觉得她向我隐瞒了什么。

正在出神，月牙儿呢喃一声，不知叫了谁的名字，睫毛一阵抖动，睁开了眼。

我俯下身，缓声道：“月牙儿，你醒了？好点了吗？”

月牙儿眼睛里尽是迷蒙，半睁半闭，似是没有睡醒。

我坐在床沿，抓着她的手，轻轻揉搓，等她清醒。

月牙儿忽的探了探身，想要坐起来，我扶了一下，让她坐好。

“岚瑟姐姐？”

“是我。你渴吗？要喝水吗？”

月牙儿揉了揉眼，看了看我，眼珠里就滚出了泪水。她吸了吸鼻子，双手不住的抹擦眼角，拦住泪水，倔强的没有哭出声来。

我抬起袖口轻轻帮她擦泪，月牙儿感觉到了，赶忙推开我的手，说着：“别擦，我身上脏，再污了姐姐你的衣服。”

“没事的，月牙儿不脏。”我轻声说着，搂住了她。

月牙儿在我怀里一抽一抽的哭，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我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一下一下的抚着帮她顺气。她乖巧懂事，或许是长期流浪，让她的性格有些怯懦，总是怕自己麻烦别人，连经此巨变，都不愿痛哭出声。只有十几岁的年纪却早早懂得这么多，让我不禁心生怜惜。

我想了想，说道：“月牙儿，姐姐已帮你们父女报了仇。今后你就跟着我，当我是你的亲姐姐吧。”

月牙儿抬起头来，眼珠通红，满面泪痕，抽噎着望着我，眼里尽是不敢相信又惊喜万分的情绪。

我又说了一遍，她才一头扑进我怀里，终于哭出声来。

我叹了口气，想起自己与女妖的奇妙关系，又有些惆怅。未来不知如何，只能尽力把握现在。

等月牙儿哭够，渐渐平静，我为她打水洗脸。又洗又搓，一阵忙活，终于让她的小脸显出真容。

现在再看她，只见肉肉的脸颊尚且带着婴儿肥，皮肤满满的青春气息，光滑而白皙。眉目清秀，鼻梁挺直，五官底子极佳，昭示着她将来一定会有不俗的美貌。只可惜身世凄惨，又只能跟着我这不男不女。

正看着月牙儿，门被轻轻敲响。“岚瑟女侠，下午的比试时间快到了，请跟小的去会场吧。”

月牙儿鼻子动了动，眼睛里的泪水还没擦去，就对着我说：“岚瑟姐姐，你快去吧。我自己在房里等着。”

我想会场里都是武林人士，又打打杀杀的，带月牙儿过去也没人照看，不如让她等在这里。同时心中也暗暗不愿让她看见自己与人拼杀。

我交待她两句，边走出房间，与伙计说了声，请他送些饭食进去，再帮忙留意一下月牙儿。

安排好了，就走去会场。

这场比试，会是邀请的武林新星们第一次出场，主办方特意把所有的八场比拼都放在了主会场。从遴选里爬上来的武士，也要开始面对在江湖上已经有名有姓的对手了。

我是下午的第三场。到了会场，第二场尚未结束。我看了一眼，原来是叶茵菲出场，便决定留下来观看。观众席被栏杆挡住，与比试场地隔开，我占了参赛的便宜，能近距离找个好视角。

此时已经开始了不知多久，叶茵菲的对手用的双剑，身材看着矮墩墩的，却很结实。两人正在以快打快，乒乒乓乓的短兵相接。

叶茵菲束了腰，显得腰肢纤细，身段婀娜，再配上她清逸的动作，看起来美感十足。她使着剑呼呼生风，招式衔接极快，让对手尽管拿着两把武器，也应付起来手忙脚乱。

场边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叶茵菲的剑擦着对手胸口划过，斜着留下了一道血痕。好在伤口不深，还能坚持。

叶茵菲的气势大盛，手下的招式更加刁钻，打的对手不断后退。

我欣赏着叶茵菲因专注出招而嫣红的脸蛋，心里窃喜自己能这么近的一饱眼福。

与女妖的会面之后，我似乎放下了一件心事。知道了上午可怖经历的缘由，好像也能接受这样的自己。既然身体还是我控制，那至少我要认真做好准备，不让女妖祸害这个世界。

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感觉到了一道视线。站在观众席与比试场地之间，本身就会被人注视，尤其是女妖这显眼的身材和遮不住的蓝发。但与色眯眯的观众不同，这道视线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心里默默映出了楚冰的脸，我微微转头看了看，果然是她。心里咯噔一下，我的对手不会是她吧？

当下也没心思再看下去，我急急忙忙的转到候场通道里，抓着一个工作人员问下场的对手。听到了楚冰的名字，我心里暗骂，难道这主办方还知道我俩的过往，特意安排这么一出王子复仇记？

在通道里站了会，一阵清香飘过，我不用看就感知到是玉梦然走了过去。今天不知为何，思感好像自动开启，过滤起和我有关的人。

场中一声叶茵菲的宣扬，观众欢声雷动，似乎是她赢了。

我紧紧面巾，走向场地。

第四场。

楚冰抱剑而立，一样的红衣，一样的姿势，让我有种旧日重来的错觉。可是思感不断传回的信息，却让我心中不再惶恐。

我闭上眼睛，缓缓感受呼吸的节奏。越来越慢，越来越绵长，精神渐渐转向宁静。耳边的喧闹声依旧，可传到我耳中却似乎隔了层障碍，沉闷而不清晰。整个空间里，只有楚冰变成了唯一清楚的形象。

抽刀在手，我一步步循着气流的运动方向走向楚冰。尽管我始终没有睁眼，可她的一举一动都不断传进我脑中。我把握到她摆出警惕的架势，剑背在身后，也像我走来。

本该被掩盖的脚步声却清楚的响起，一、二、三……默默数着，我竟连她会在第十步发动攻击都知道了。

十！我伸刀，楚冰的剑恰好来到，就像送上了被我砍一样。当的一声，我完美挡住了她的第一剑。

浑身的细胞都雀跃起来，我又正面挡住了楚冰的剑！要知道楚冰的臂力可远非普通女性能比，甚至都能超过不少男性。

我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非常清晰，甚至连楚冰手指关节都看得清清楚楚。我看到她双手用力，发白的指节紧了又紧，弯曲的手肘微微向后动了一动。直觉提醒我，这是飞剑式。

预估到她会从下盘攻来，我直接跃起，砍了过去。跳起来反而不易发力，我这招只是敲山震虎，让她知道我已摸清套路，预判到她会出什么招式。

楚冰明显受惊，动作慢了半拍，剑用别扭的角度架了起来，让我更加肯定她刚才是在酝酿飞剑式的连击。

随便砍了一下，我开始在场中游走，不让楚冰抓到机会。

她好像被我的乱来影响，剑招有些散乱。

场边观众开始起哄，好像在嫌弃我们两人打的不好看。

我倒无所谓，可是楚冰却显然受不了，被刺激的凶猛的冲了过来。

边打边退，我感到自己似乎比起楚冰还是有差距，尽管追上了一些，但力量小就是小，不会因为你预判出色就能弥补。

楚冰的招式开始不留后路，大开大合起来，要命的是都是些横向的打击，似乎是顾虑我逃来逃去不好抓住。

被她刷刷几剑逼得硬拼了几记，我凛然的感到虎口发麻。我趁着她整顿攻势的机会，悄悄换了换握刀的手。

楚冰再来硬拼，我就能躲就躲，尽量避免正面对决。场面似乎变成了上次与她比试的翻版，我还是被追打的抱头鼠窜。

跑来跑去，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楚冰有必杀的飞剑式，而我的必杀技是什么呢？正面拼不过，又没有必杀，想赢怕没那么容易。

感到气流似乎在楚冰周围旋转，呈现出漩涡的感觉，我灵机一动，想到了自己缠绕凝聚思感的经历。如果能将魔法箭绞在一起，附在刀上，岂不也能创出我的必杀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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