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一）

馨怡盯着三喜，肃然道:

钮祜禄.馨怡：本宫记得当初命你悄悄送炭的时候就吩咐过，贵人以下是不能用红箩炭的，未免麻烦。你可是老老实实每次只送黑炭的？

此时，香蕊说道:

香蕊：小主，您先不要生气，三喜从小在宫里长大，怎能不知宫里的规矩？

馨怡听了也觉得自己太着急了，然后缓了口气道:

钮祜禄.馨怡：也是。我太着急了，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馨怡觉得很奇怪，她明明送去的是黑炭，怎么现在去变成红箩炭。

三喜连忙磕了个头道:

三喜：小主高见，奴才可是一次都不敢耽误了。

馨怡心中很着急，越发担心海兰来:

钮祜禄.馨怡：那就好。本宫相信，海兰并不是那种僭越的人，她胆子小，必不敢偷的。如玉，替我更衣，咱们就去看看。

馨怡一下地站起来，如玉急得拉住了馨怡的袖口:

妙彤：小主，您不能去！

她虎着脸，向三喜喝到:

妙彤：咸福宫就是一摊浑水，贵妃的位分又比小主高，小主哪里能够管得上，咱们不去，要去也是该皇后去的事儿！

馨怡想了想，道:

钮祜禄.馨怡：好了，不要说了。不管如何，我也应该去看看，毕竟这件事情也是因我而起。

三喜向养心殿努了努嘴儿，

三喜：皇后娘娘今晚怕是在养心殿歇下了。

馨怡听了然后说道:

钮祜禄.馨怡：竟然如此，那就不去打扰皇后和皇上了？

她只觉得掌心湿湿的冒起一股寒意，

钮祜禄.馨怡：可不要惊动皇后，宫中贵妃的位分最高，这件事怕是不了了之。

如玉急忙劝道:

妙彤：咸福宫出了事情，小主巴巴儿地赶去，即便是到了门口，也帮不上什么忙，竟然这样还不如不去

三喜焦急道:

三喜：奴才听到消息的时候，说是贵妃娘娘要给海常在上刑，若是再不去，怕是要出事啊。

馨怡听了大吃一惊，道:

钮祜禄.馨怡：上刑，难道贵妃娘娘还想逼供，上的什么刑？

三喜：仗刑！

三喜见馨怡没有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

三喜：不是用板子责打大腿。而且脱了鞋子，用棍子责打脚心。

馨怡听了便道:

钮祜禄.馨怡：哼，贵妃娘娘还多心狠，打脚心，谁不知道那脚心的穴位最多，而且脚多细嫩啊，几下下去，那可是要伤身的。

三喜点头道:

三喜：主儿说的对，打脚心可疼了。

馨怡怔了怔，

钮祜禄.馨怡：除了皇后和慧贵妃，这宫里便是我的位分最高，我要是不去，海兰若是被上刑，还不知会被伤成什么样子？事不宜迟，如玉，快点替我更衣，三喜，去传轿。

阿箬待本以为再劝，看着馨怡着急之下不失决绝，所以只好答应着去了。

外头下着搓絮似的小雪。馨怡坐在暖轿里，抬轿的太监们走得又稳又急，只闻得靴底与石砖摩擦的轻响，飞也似的往咸福宫方向而去。

三喜：小主不要着急，储秀宫和咸福宫本来就隔得远，咱们已经很快了。

馨怡捧着手炉，平时觉得暖暖的，此刻捧在手里，却仿如灼心一般，烫得刺手。她不时地打起帘子往外张望，三喜一路小跑跟着，喘着气道：

馨怡只能无奈地放下帘子，正着急着，这是突然听得三喜在外面道:

三喜：到了，到了！

夜里的咸福宫灯火通明，馨怡扶着如玉的手下了暖轿，快步走进院里，只听得太监尖着嗓子:

“淑柔贵妃到——”

尖细的尾音尚自袅袅飘在空中，馨怡人已经到了廊下。只见咸福宫正殿的镂花朱漆填金大门豁然洞开，廊下自台阶左右两列站满了满宫的宫人，一个个噤若寒蝉，只望着廊下一个跪着的宫装女子。慧贵妃穿着一身锦茜色彩绣花鸟纹对襟长衣，肩上披着一件大镶大滚的紫貂风领玄狐大氅，人坐在正殿中央的牡丹团刻檀木椅上，旁边七八个暖炉和炭盆众星拱月似的烘着，而如懿也已经到了，并且还跪在一边求情，才一靠近正殿，便觉得慧贵妃的脸色并不好看，她本是小巧细弱的柳叶身段，大约为着动怒，又过了病气，底下雪里金遍地锦滚花镶狸毛长裙絮絮掠动着，漾起水样的波纹。她照常淡扫娥眉、

敷染胭脂，可病中的一张脸雪白雪白的，显得上好的玫瑰丝胭脂也一缕缕地浮在面上，吃不住似的。馨怡见她面色不善，连忙欠身请安道:

钮祜禄.馨怡：给慧姐姐请安，慧姐姐万福金安。

慧贵妃坐在椅上一动也不动，只冷笑道:

高晞月：自从黄强分封六宫之后淑妹妹却从未踏足过咸福宫，今儿是什么风连你也惊动了，都已经深夜了还闯进本宫宫里来？

馨怡见她左右太阳穴上都贴了两块乌沉沉的膏药，额上一抹深紫色獭皮嵌珍珠抹额勒着，真当是憔悴得楚楚可怜。

馨怡连忙低着头说道:

钮祜禄.馨怡：妹妹听闻姐姐受了寒，当了寒症，所以才漏液过来探视，却没想到姐姐宫里竟然这般热闹。

慧贵妃扬了扬唇角:

高晞月：本宫能有什么可值得淑妹妹你劳心的？倒是咸福宫闹了贼，淑妹妹你的耳报神真快，竟然赶着来看热闹了。

馨怡并不介意，笑了笑:

钮祜禄.馨怡：姐姐说笑了，妹妹哪敢看你的热闹？没想到一进咸福宫便听到里面竟然如此热闹。

如懿低头垂首道:

乌拉那拉.如懿：臣妾不敢！

身后的海兰嘤嘤低声说道:

珂里叶特.海兰：贵妃娘娘，嫔妾……嫔妾不失贼！

慧贵妃转身陡然地敛起笑容，森冷道:

高晞月：你竟狡辩，都已经人赃俱获了还要嘴硬！双喜，再给本宫狠狠地打！

馨怡方才匆匆进殿，不敢细看海兰。此刻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海兰被强行剥去了鞋子和袜子跪在廊下冰冷的石砖上，近台阶的砖边结了薄薄的碎冰，看着便生寒意。一双青缎绣喜鹊登梅花盆底鞋被随意地抛在阶上的雪中，被渐渐落下的小雪浸湿了小半，如它的主人一般没有尊严。馨怡去看她的脚，冻得通红的赤足之上有些细密的血珠沁出来。海兰见馨怡注目，羞愧地极力想缩着足把它藏到裙底下去，一边的茉心一言不发，理科用手撩起她的裙角，冷冷的说道:

茉心：海常在若是不好好的招供，也不老老实实受刑，那就别怪奴婢不留情面，掀起您的裙角来。在奴才们面前露足已经够丢脸了，如果要是再让人看见您的小腿，那要是丢了脸面的事就是您自作自受了。

海兰大惊，极力低着头以散落的发丝遮蔽自己因为羞愧和愤怒而紫涨的面庞，她忍着痛分辨道:

珂里叶特.海兰：贵妃娘娘恕罪啊！嫔妾真的没有偷娘娘的红箩炭啊！

这时如懿也连忙陪笑道:

乌拉那拉.如懿：贵妃娘娘发了寒症，脸色不太好。病中原本就不宜动气，不知娘娘到底为什么责罚海常在，而且还要动用杖刑责打海常在在双足？

慧贵妃转过脸微微咳嗽了几声，彩月和彩珠连忙上前递茶的递茶，捶肩的捶肩，茉心清了清嗓子道:

茉心：海常在在偷盗贵妃娘娘所用的红箩炭，犯上僭越，以致于娘娘因为缺了炭火寒症发作，损伤凤体。这样的罪过，难道还不够受杖刑吗？

馨怡并不说话，香蕊道:

香蕊：茉心你似乎意有所指啊？

茉心听了香蕊的话，笑道:

茉心：香蕊，你少污蔑我，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如懿又说道:

乌拉那拉.如懿：臣妾并不相信海常在会偷盗，海常在向来安分守己，而且贵人以下是不许用红箩炭的，这是全宫上下都知道，海兰怎还会如此？

茉心有些鄙夷的说道:

茉心：那就要问海常在自己了。奴婢可是在海常在的屋里倒出的炭火里发现了红箩炭烧过的灰白色炭灰。而且海常在在几个奴才那里也问过了，常常伺候海常在的宫女香云已经招了，是海常在指使她去偷盗的红箩炭。

如懿看着跪在阶下战战兢兢的香云，起身走到她跟前，

乌拉那拉.如懿：香云，茉心说的可是真的？

香云脸色煞白，

客串：（香云）方才奴婢已经招了，海常在指使奴婢偷盗红箩炭，一是不服气贵妃娘娘用着好东西，二是嫉妒贵妃娘娘得宠于皇上，想害贵妃罢了。

她拼命磕了两个头，乞求道:

客串：（香云）贵妃娘娘恕罪，奴婢已经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海兰忍着疼，别过头看着香云道:

珂里叶特.海兰：香云，你给我两三年，我自问待你不薄……

香云并不畏惧，迎着海兰的目光，定定道:

客串：（香云）小主，不管您待我如何，这种昧着良心的事情，奴婢可是再也不敢了。奴婢也奉劝您一句，人赃并获，您还是认了吧。

馨怡简直被气笑了，这香云胡说八笑的本领还真是不小。

钮祜禄.馨怡：呵呵，本宫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搞笑的笑话，香云你说是海常在指使你去偷盗的红箩炭，可那些炭火都是本宫让三喜送来的，那你的意思是，本宫也偷盗了慧姐姐的红箩炭？

香云听了馨怡的话，脸红了又红，然后轻声道:

客串：（香云）小主说她用不惯黑炭，所以便将黑炭给奴才们用了。

馨怡听了冷笑连连，一旁的香蕊大声呵斥道:

香蕊：香云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犯上僭越，小主们用的黑炭你也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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