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驻足于三途河畔处回望浮生,终于看清自己对他不过是尘世中的一场痴心妄想罢了。
他果然还是负了她,如今他坐拥江山侍妾满堂,夜拥鸳枕、春宵暖帐美人旁,
早已不记她未待君归瘦尽枯骨,白缟入殓、命丧黄泉君诺凉。
她不堪多想,眸色凄楚间,泪水滴滴滚落孟婆汤中,
素手举杯,合着这半生苦寂,毫不犹豫的饮尽满盏,
渡过忘川等待下一轮回,然后谁也不识谁。
【君若无心与妾相守,何必许妾一纸佳诺。说什么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不过是些虚妄笑谈。如此只言一句,君若无情我便休。】
当年烟雨阑珊断桥下,青骢绝尘难再觅,她于乍暖还寒之际,曾送君归去。
而今岁月染白眉发,她依然痴痴等在当年他离去的那棵梧桐树下,年年如此。
时过境迁,梧桐都已枯颓,旧日繁华的长街也已成了荒芜的残垣。
她终究是没能等到沙场归来的他,
唯能与君相逢于高唐幽梦,
却又在夜半梦醒时,泪潸然落下,
才知道故人已逝,早已难复子衿。
多年之后,他与她,枯骨各葬两地,彼此天涯。
一个边疆马革裹尸,一个荒城孤冢埋香,自此之后,再无重逢。
忘川之中,早已焚烬前世牵挂。
涅槃轮回,可否不相遇不相思不相负。
他是野心勃勃的皇子,她是武林世家的传人。她爱他,他也口口声声说爱她。他说他想要这江山,她没有一丝犹豫,说我帮你。那天她着一身白衣,杀了皇帝。他一身戎装带着一群士兵破门而入。他用剑指着她,挥手让身边的士兵放箭。血染红了白衣。他知道她完全可以躲开,可她没有。最后他笑着问她,你后悔吗.她也笑了.我不后悔,只是后悔爱错了你。【只是后悔爱错了你】
她执剑冲进喜堂,他身上鲜红的喜服刺痛了她的眼,“你当真要娶她,你明知为你以身试毒的人是我,明知是替你平反冤屈的是我。还有这里…”她不顾礼仪,蓦然扯开胸口的衣服,可入眼不是白皙细腻的肌肤,而是一条条丑陋不堪的伤疤,她往前逼近一步,定眼看他,“这也是你给我的。”她看着日日夜夜思念的脸,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太过凄凉,叫人不得不动容。“长安,你疯了!”他来不及阻拦,长剑已经没入女子心口。真好!她抚摸着她被长剑刺穿的心口,这里以后再也不会痛了。依稀记得,那年下了一季的桃花雨,他眉目含笑口里念着她的名字,长安,长安,一世长安。【这世间当真如此,原来我为你所做的一切,抵不过你心上的那个她。】
她在青灯古佛的寺院长大,却非出家。他来寺中为母祈福,无意看到莲花池畔灵动天真的女子,不知怎的就丢了心,失了神。他怎寺中住下,半月里二人无话不谈,一次暴雨忽至,她惊惶地躲到他怀中,他捂住她的耳:“别听。”她挣扎了几下,最后将头埋在他怀中,甜蜜而笑。他走时,她跑着送出将近半里,直到他被人接去。十五,她父皇接回她。半月后她裹着锦衣远嫁,心中记着父皇的话:“杀了对方的皇子,就能和他在一起。”洞房中,红烛高照下手起刀落,温热的血溅了她一脸,无措间,外面轰的一声雷响,她下意识地一声尖叫。忽然一双带血的手轻轻捂住她的耳,微弱的声音响起:“别听。”她浑身一震,一把扯下盖头,一张日夜思念的脸映入眼中。
她是他的侍妾,她自小陪他身边,虽只是一侍妾,但也满足。后来他登基为帝,她无名无份,被宫中上下人**,她无怨,他从旁边经过,视若无睹。她妹妹进宫,被封为贵妃,这就是狠狠的往她脸上甩了一巴掌。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能挽回。后来,他一杯毒酒,三尺白绫,一把匕首,赐死了妹妹。她去求他,因为她在乎姐妹之情,他理所应当拒绝了。她这时才发现,他只不过是换了一身黄袍而已,并没有改变什么,不该再奢望什么。她,与将军暗中勾结,用了三年,彻底击溃这个王朝。“你知道……这三年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她看着趴在地上满身是血的他,嘲讽。“杀了我吧。”他自信她不会杀他。她迅速抽出长剑,用力刺下去:“我们……在那日我被人泼水,你不管;在我被贵妃罚跪,你站于城楼看戏;在我求你饶了我妹妹,你一把推翻我在地,拒绝我时,我们就没有瓜葛了。”
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个人,在对的时间,不好好珍惜,过后,才追悔莫及。
她是叛臣之女,他是护国大将军。
他奉命将她满门抄斩。
她满面憔悴泪眼朦胧地问他:你说过的一辈子是真的吗?
他说:皇命难违。
他刚毅的棱角布满了哀伤与决然。她胸前绽开一抹血红。
突然剑锋逆转,宝剑刺穿了他的胸口。
他凄然的笑了:今生太短,我许你来世。
她是烟花之地的风尘女子。
他是手握重兵的开国将军。
皇上下旨,要他迎娶公主。
那日,公主召她入宫对她说:“他抗旨不遵已是死罪,还妄想迎娶一个风尘女子。”
那日,皇上对她说:“你若入宫,朕免他死罪。”
他依然固我的抗旨退婚执意要娶她,她却再无勇气嫁他。
他说,“就算为你倾覆整个王朝又如何,我要娶你跟别人没有关系。”
她说:“我非陈圆圆,亦担不起祸国殃民的千古罪责。”
他说:”跟别人共事一夫你也愿意?“
她说:”我不愿。你做你的驸马将军,我做我的烟花之女。从此,两不相干。”
十日后,他娶公主,她一杯毒酒结束了一生。
若有来生,我一定要做一个配的上你的良家女子。
【若有来生,我定做一个配得上你的良家女子】
他曾经遭奸人所害,流落在异乡他一个皇子,过的十分可怜,是她从一群地痞的手上救了了他。从此他做了小厮,跟在她身边。多年后,他父皇驾崩,他只得返回。他们再遇时,两人身份已经互换。他高坐龙椅,她只能跪在地上。他说要娶她,十里红妆,她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拒绝了。他说她不识好歹。她却只得凄凄一笑:“我?那我走。”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荣华富贵,只是你的爱。
“卿羽,你听过金屋藏娇的故事么?”陌君颜笑着问。
凤卿羽扬起太阳花一样明媚的小脸:“当然啦。这个故事天天听那些老太太说,我都能背出来了!”
“那,我当一回故事里的刘彻怎样?”陌君颜突然问。
“嗯,好,”凤卿羽这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当一次刘彻,你当一次陈阿娇怎样?”
“什么?”凤卿羽的脸霎时间红得能掐出水,“你,你说……”
“你刚刚都答应了哦。”陌君颜露出老狐狸一样的笑。拉起凤卿羽的手:“我陌君颜发誓,若未来大富大贵,必将做一间金屋让你住进去,只有我一个人能看你!”
凤卿羽瞪了他一眼,娇嗔:“谁知道你那时是不是取了朝中大员的女儿早把我忘了,在这里发什么誓的啊?”
“不会。此生此世,我陌君颜只爱你一人。”
凤卿羽在渡口送走了进京赶考的陌君颜,斜晖脉脉水悠悠,她的一颗心也随那孤帆远去。
时光荏苒,弹指间七年已过。凤卿羽每天都等在渡口,渡口过尽千帆,但没有一条是为她而停留。青梅煎好的水还是当年的味道,而她等候的人却还未归来。曾经许过天荒地老的城在微凉的时光里愈发单薄,当年刻骨铭心的回忆也只剩一抹浅浅的痕迹。家里劝她嫁了,她不肯,只是每天依旧守在渡口,望穿秋水。
这日凤卿羽上京城去办些事,最豪华的街道旁正在建一座金屋。凤卿羽问路人:“这坐金屋是谁家的?”
路人上下打量凤卿羽:“你是外地人吧。”
“嗯,这是我第一次进京。”
“这听说是四品大员陌君颜为他爱的女子建的。他也是个痴情的种,当年一飞冲天取了兵部尚书的女儿,但心里还念念不忘那个女子。他说,这辈子没法娶她,就按照当年的诺言建一座金屋吧。”
蓦地,凤卿羽的泪落下,砸伤了几段午夜梦回的往昔。流年分明安然无恙,草木依旧毫发无伤,可那日的诺言已随风远去。金屋只能默默地建在京城,金屋贮藏的佳人只能寂寂地立在回忆里。
凤卿羽抬头,这日的天和当年陌君颜走时一样,但已是物是人非。原来山和水可以两两相忘,日和月可以毫无瓜葛,此以后,只有她一个人的浮世清欢,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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