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敬而不畏

戏剧性的缘分，不错的性格和资质，对于自己的照顾也颇为用心……综合这些因素，易二三对于涂几产生了一些好感。

因此，他也有了培养的兴致，想要看看她日后到底能走多远。

做这种事情，对于涂几来说是一个莫大的机缘；对于易二三，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考虑到太高端的功法，对于她现阶段的修行有害无益……易二三给涂几写了一篇突破聚势境的功法，附带了一些实战用的法诀。

那几张薄薄的纸张上记录的文字，大概在六阶宝典左右，可能还要稍高一些。

“六……六阶……宝典……《阴晴圆缺》？”涂几颤抖着伸出双手，却又怕烫一般，不敢去触碰：“在人族中，凭借一部六阶宝典，就已经可以自立门户、开宗立派……在妖族也可以一步登天……”

“月兔的传说，挺适合你的……我现在没办法使用灵力，只能写一篇给你了。”易二三笑了笑，直接将其塞入涂几的手中：“财不露白，你看完就烧掉吧。”

涂几捧着那薄薄的纸张，举轻若重，身形一晃差点摔倒在地……顺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高声喊：“师……”

易二三连忙拦住她：“拜师就不必了……我只是一时兴起，没打算收徒。”

紧接着，他调笑着补充一句：“而且，你还没试过……万一，我只是写了几首儿歌逗你玩呢？”

“我相信师父。”涂几态度坚决：“我现在实力太弱，还不配当您的徒弟。但是，我会努力得到您的认可的。”

说着，她将那几张纸张细细地折叠好，收入收纳戒之中妥善保存。

“果然是涉世未深啊。”易二三颇为无奈，抬手示意：“别跪着了，起来吧。”

“是，师父。”涂几恭敬地回答，站起身来。

“叫我公子。”易二三强调了一声，伸手去拿茶杯喝茶解渴。

茶水已凉，如同窗外落叶纷纷秋时节。

逝去的过往，相别已久的离人，都让他不由得有些感伤。

“感觉我的心态，已经有点老了呢。”他的嘴角浮现一抹自嘲：“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已经被人一口一声地叫师父了……明明实际上也才二十多岁。”

涂几默默地为他换上一杯热茶，也看向了窗外，若有所思。

易二三沉默了一会后，开口：“涂几，我找个时机，让龙姬放你下山去吧。”

“下山？”涂几呆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易二三点了下头：“我传你六阶宝典，就是为了让你下山之后，便于自保和修行用。”

涂几娇躯一震，双耳低垂，眸中泪光浮现：“为……为什么要下山……公子不需要我了吗？”

易二三转头看向窗外不看她，淡漠地说：“不需要了。你在我身边，会带来不少麻烦……对于你和我都是这样。”

颇为绝情的话语，让涂几心中酸楚，热泪滚滚而下。

她不明白了：为什么，公子前一刻还是传道受业解惑的恩师，下一秒就变成了无情的离人？

易二三怕龙姬偷听，隐瞒了一些理由：

龙姬在生命威胁失败之后，所可能采用的威胁手段，他早已了然于胸。

龙姬舍不得杀他，但是对于其他人，可是一点都不会手软。

如果涂几成为了他的徒弟……或者随着相处时间的延长，双方感情不可避免的会逐渐加深……她必将成为龙姬威胁自己的筹码。

为了保护涂几，也为了保护自己……涂几下山历练修行，是对于双方都有益的选择。

有一点易二三倒是可以告诉涂几：“你别看这圣山灵力如此充沛，其实对于你的修行已经没有多少用处，反而是个桎梏。”

涂几抹着眼泪，赌气的假装没听到。

易二三自顾自地提问：“涂几，你知道什么叫‘形势所迫’和‘大势所趋’吗？”

师父问话，作为徒弟必须要回答这个礼仪，涂几还是明白的。

她压下心中的怨气，认真思索答案……在龙姬给予的知识之中，倒是有相关的阐述：“第一个词‘形势所迫’的意思是：形式的发展迫使只能这样。

第二个词‘大势所趋’的意思是：整个局势发展的趋向。”

易二三摇了摇头：“你的答案十分的规范，但是没有任何用处。修炼上，这两个词的释义，和世俗之中的不太一样。”

涂几面露愧色，静听教诲。

易二三耐心解释：“聚势境之中的势……尊者、宗师和统帅，所修炼的是【人势】；帝君修炼的则是【地势】；至于圣皇，则是【天势】。”

“人势？”涂几有些糊涂了：“可我是妖……”

这个“可爱”的回答，让易二三不由得失笑：“这个‘人’指的并不是人族……它在广义上，指代的是世间的所有生灵。”

“这样啊。”涂几还是有点迷糊，却又有点明白：“师……公子，这聚势是要从提升自身开始，到演化众生，再触及到天地吗？”

“看来你还不算笨。”易二三略感欣慰：“理论上参破这两个词，就可以让你达到圣皇境界。”

“这……就这么两个词……圣皇？”涂几吓得蹦了起来，简直要怀疑兔生。

“对，就这么简单的两个词。”易二三淡然自若：“你以为第一个成就圣皇的人，会有现成的【圣文】功法可以修炼不成？”

“这个……我……”涂几无言以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

易二三说的是对的。

功法都是有前人探索在先，后来才被编撰成册。

所周知的两个词汇，竟然就是突破到传说中的、日月同辉圣皇境界的秘诀……这个消息，令人难以置信，但很可能就是事实。

易二三信誓旦旦的语气，也不像是在逗她玩。

涂几若有所悟：“莫非……公子真的是圣皇……”

“不是。”易二三耸了耸肩：“你见过被帝君逼婚的圣皇吗？”

“可是……”涂几还想说什么。

易二三却没有回答的意向，接着阐述：“势是此消彼长、倚强凌弱的。呆在圣山之中，就会受迫于龙姬的威严，难以寸进。

如果真的想要百尺竿头，甚至超越龙姬，离开圣山自立门户才是正确的出路。”

这样的大不敬、近乎叛逆的话语，也只有易二三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说出来。

“敬而不畏，臣而不服。”易二三淡淡一笑：“涂几，记住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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