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 · 超脱 一

儒门 · 翰林院。

华盖之下有一方棋局，横四十九，纵四十九，暗合易术，乃天衍之局。

两个仙风道骨衣着不凡的老者相对而坐，苍老而又睿智的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棋盘。

这时，一个中年文士轻步来到棋盘下方，对着两位老人拱手道：“夫子，天师，人带到了。”

夫子与天师同时一顿，又好像如梦初醒，眼神中带着说不出疲惫感。

“夫子？天师？”

中年文士暗道不好，他感知到两位老人的气息忽然之间衰弱了许多。

也许之前两位老人正在参悟什么，自己这么一出声打断了两位的心神，接近年关，这要是出什么事，自己可担不起。

“无妨，带她进来吧。”

夫子和颜悦色的吩咐，目光却未离开棋局。

“张天师，如何？”

“不好说。正所谓天衍五十，其用四九，人遁其一，正巧龙脉初现，扰乱了天机，想要求得生路，难啊！”

张天师摸了摸干巴巴的胡须，神色悲悯。

“是啊，这个节骨眼，赢氏归来，恐来者不善。”

说到赢氏，夫子既是敬畏，又是忌惮。

纵横七国，一统天下，强行以武力为基完成了儒家梦寐以求的天下大同，这点就连夫子都敬佩不已；但祖龙帝业，赢氏重法，戒律森严，向来和儒门不对付，那个时代，天下儒生可没少遭罪。

这时，符华走了进来，看到两位气质不凡的老人，心中一凛。

她能感觉得出，眼前这两个人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每一个体内都充满了丰沛的高级能量。

但是，九州之地有这等人物存在，为何天命没有记录？

“二位先生？”符华试探道。

“上仙来了？”

张天师对符华露出善意的微笑，示意她先坐下。

“敢问您是？”

符华疑惑，眉头紧皱，这个称呼已经几万年没人叫过了，如今却被人一口道破，怎能不心生疑虑。

“太虚山下，青梅仙道，分浊清，化阴阳，定乾坤……太虚剑神可还记得老道呀？”

张天师端起拂尘，无比娴熟的做出了一个姿势。

“是，是您！！？？”

那个姿势与记忆中的太虚山上的模样渐渐重合，符华小嘴圆张，似乎能塞下一个鸡蛋。

转眼扫过拂尘上那古朴的印记，符华开始有点确信，眼前这个人正是曾经与自己一起论道太虚山的道派祖天师！

当年临别之际，对方还曾给自己算过一卦，称自己百年后必有一大劫，结果不出所料，果然应验。

只是，没想到这等人物居然还存在着，也难怪各方没有记载。

“仙人莫怪，老道我活到现在也着实不易。”

张天师何等人精，一眼就看出符华所想，一甩拂尘，道:“实不相瞒，今日找仙人是有要事相商。”

“哦？请讲。”符华点点头，视线在夫子与棋局之间扫过，最终停留在棋局之上。

“上仙，世界快要又一次终结了。”夫子接过话，双眼白蒙蒙一片，似有无数星辰闪烁，“己亥猪年，丁丑月，丁卯时，灵力潮汐将再次席卷全球，直到全球灵化。”

华盖之下，符华盘坐在棋盘侧边，端着茶盏的手凝在半空，眉头紧皱，灵力潮汐？五万年？那不就是崩坏吗？

“灵力潮汐，是我们百家的称呼，你们熟知的应该叫‘崩坏’，灵力潮汐便是崩坏的最终形态。”夫子那一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将符华心中的疑虑解答出来，见符华看向自己，微微一礼:“儒门，夫子。”

“见过夫子！”符华忙着回礼，心中骇然，好家伙，又是一个！

传闻儒门夫子善推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双先天之瞳可看穿古今。

当年也是因为不肯替赢氏推演才导致后来两家的针锋相对。

不过，这等人物平时一个都看不到，怎么今天一下就是俩？

夫子摆了摆手示意符华不要惊讶，“世界，每隔五万年便会迎来一次全球规模的灵力潮汐，从而导致万物生机，纷纷凋零。”

“上一次灵力大爆发便是自丁丑月，丁卯时开始的，人类想尽一切办法阻止灵，崩坏的蔓延，但无济于事，最终还是败给了崩坏，导致全球归零……”夫子，耐心的为符华解惑。

“这，和我所知的崩坏有所不同，不是终焉律者毁灭了世界吗？”符华疑惑，这似乎和史料记载的有些出入。

闻言，夫子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解释道：“上仙可曾听过一句话：屠龙者最终变成了龙。”

符华的眼瞳微微一缩，不知为什么，双手微微捏紧。

“没错，所谓律者，便是承接了上个世代与崩坏战斗过的强大人物的意志，你所说的终焉并不是第十四律者，那只是一个统称，就好比一个人要死了，但他何时死呢？那只有他死的时候众人才知道。”

“所以，如果第十四律者没有毁灭世界，那么人类很快就会迎来第十五律者，后世也会称第十五律者为终焉律者……”

符华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想要反驳，却发现毫无借口，只是，他不明白，如此隐秘之事，夫子是如何知晓的，或者说，如果不是因为夫子的地位和德望，恐怕她都会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九州领袖，而是两个坑蒙拐骗的老神棍。

见符华这般反应，张天师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小斟一杯递到她的面前。

“上仙你可能记忆出了问题，记不起这些了，让老道我为你解惑吧。”张天师拍了拍符华的肩膀，对她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么多信息而表示理解。

“你们将未知的超自然灾害和律者灾害称之为崩坏，而在荒古时代，人们称呼这种现象为灵气异动，开始人们以为灵气异动是上天的恩赐，因为灵力的充裕让人类各方面都在飞速进步。”

“人类修炼灵力，就好像进化一般变得更强，这就是华夏为什么会有上古先人，拳可开天，脚可裂地的传说。按理说这是好事，然而伴随着灵气的急剧增加，灵气浓度不断加重，导致的结果就是强行催动凡人的进化，进而引发你们所见的崩坏现象。”

张天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至于律者，荒古时代，人族兴旺，大致分为四个阵营：注重科技的科学侧，研究工坊数术的魔法侧，参悟思想大道的百家学派以及修炼灵力的凡俗王朝。”

“为了修炼，人们多数会选择游历四方，大路上也有许多更古老的遗迹，在那里，有的幸运儿得到了异宝，有的人承接了古老存在的意志，这些意志中就有律者的意志，而这些承接律者意志的人，最终也成为了律者，因为律者本就是灵力纯粹到极致的表现，而这些修炼者便是律者意志的最佳载体。”

“那最后呢？荒古时代是如何毁灭的？”

符华很好奇，荒古听上去是一个全面超越现代的时代，那样一个世界是怎么被毁灭的？

张天师笑着摇摇头，看向夫子，后者会意，继续道：“荒古并没有毁灭，众先贤预测到会有大破灭降临，于是便想要破开位面寻找出路。”

“破开位面，难道真有其他的世界吗？这个问题困扰了先贤们很久，就好比人们一直想知道死后世界是什么样子一样，也许没有其他世界，也许曾经有人破开了位面，但却再也不能回归。”

“于是先贤们一分为三，集合世界资源，其一去找寻其他位面，其二去找寻传说中的时空长河，其三则是打造虚界，构建人族第二栖息地。”

“找寻其他位面的先贤自离开后便再无音信；找寻时空长河的先贤也损失惨重，唯有我儒门和安倍家各归来一人；只有虚界在正常构建，于是人族放弃了找寻其他位面和时空长河，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在虚界的构建上。”

说到这里，夫子一顿，感慨道：“若是不构建虚界，现今世界应该会更强，人族寄希望于虚界，大转移之后，虚界也不孚人类所望，确实抗住了灵气冲击，但是在灵气的日夜侵蚀下也变得摇摇欲坠。”

“在最终时刻，界外出现一人，凌空而立，周身金光闪耀，发出阵阵神辉，手持一本金书，轻轻一挥便将虚界打入了异空间，解了人族之危，所以，现如今虚界还存在着。”

“居然还存在！？”符华差点跳起来，太难以置信了，世界之外居然还有一界，还是荒古时代的人类文明！

“是的，尽管那人金光闪耀，可还是有人推测出了他的身份，乃天朝人祖，伏氏，手中金书名为‘洛书河图’，你们天命深藏的苍玄之书便是褪于洛书河图。”

不知为什么，夫子讲这话的时候，符华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曾经的朋友——人皇伏羲，他也时常参悟本书，也叫《洛书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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