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扯出一片天

陈东听言，坐姿后仰，抱臂看天花板。

“说说理由？”

“死人体内也有彗星粒子，但是血液不会流动，抑制了彗星粒子的活跃。”

“那他是么？”

“不是。”郑秋说：“我试探过，有呼吸，有脉搏，心脏跳得很有劲。”

“那你还说来干什么？扣工资。”

“我这也是合理推断呀，局长你就别搞我了。”

郑秋连忙求饶：“我也不知道其他的可能性了。”

陈东发现郑秋一直看表，有些无奈地说：“放心吧，不会让你加班的。”

郑秋被看穿了心思，不好意思地笑了。

陈东将时钟转向郑秋：“你把刚才测试时的细节再说一遍。”

郑秋将所有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陈东还追问了些细节，比方说米帆的表情。

奈何米帆表情一贯僵硬，喜怒极少形于色。

下楼打个饭盒都能被邻居误以为是砍人，看搞笑电影都能整的和生死离别般悲壮。

但陈东还是从郑秋的描述中，感觉出了米帆的敷衍了事。

“我还是觉得他是装的。”陈东摊手说：“你想想看，一个能干翻B+级异常生物的人，能被咱那些破铜烂铁打晕了？”

“...局长，不好这么说的，研发部的人该不高兴了。”郑秋想笑又不敢。

“你还知道我是局长啊？我骂骂一个研发部怎么了？”陈东说着没意思的话，又回到米帆的问题上来：“他肯定是藏着强力的力量，我甚至怀疑，他无法使用闭锁物，很.有可能也是因为这种力量。”

郑秋点头，但心里有些矛盾。

从三百年前，出现第一个超能力者开始，对彗星粒子和闭锁物的研究就已经开始了，可从未出现过一例“能力过强，强到抑制闭锁物”使用的例子。

可是，也从未出现过生物无法使用闭锁物的例子。

不管怎么说，米帆在这方面是绝对地异于常人。

“让他进来，我跟他聊聊。”陈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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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米帆对这件事并不是很上心，闭锁物这玩意，有和没有对他都差不多。

他刚问了弥梓，第七局是有普通装备的。

只要陈东给一些手雷啊，手雷啊，或者手雷啊之类的东西，有没有闭锁物又有什么问题呢？

如果一颗手雷不能解决异常生物，那就两颗。

他正在看一个标题为“魅猫”的文档，见郑秋出来，不动声色地将它塞到其他两份文件的下方，去见陈东。

米帆刚坐稳，陈东便单刀直入地说：“我觉得你在骗我。”

“骗你？骗你什么？”

除却歪头外，陈东没有看到米帆任何的表情变化。

“你有特殊能力对吧？”陈东坏笑着说：“别骗我了，肯定有的，我都听沈青说了。”

“他说什么？”

“说你只一招就把B+级给制服了。”

米帆弓腰抱臂，摆出一副思考的模样：“沈前辈可能是伤到前额叶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幻觉？”

“那你当时是怎么解决它的？”

“就跟我昨天说的那样。”米帆摊手：“三局的神射手们拖住狗，我就上去砍掉它的牙。它疼得嗷嗷叫，我就骑上去捶它的头。”

得了吧。

三局那群描边高手有这能耐？

别错手打死你就谢天谢地了。

“我不信。”陈东摇头：“你真是普通人，你敢上去跟狗肉搏？”

“为什么不敢？”米帆说：“我不打它它吃我，那我不得上去打它？”

“这么说，你很勇咯？”

“也不是勇不勇的问题。”米帆四十五度仰头，低声道：“要是它是普通的狗，我是绝对不敢打的，怕吃官司。但它半人半狗，异常伤人，我心里又一肚子火气，不打白不打，没想就上去了。”

“为啥一肚子火气？”

“我是被老师骗来实习的。”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

忽悠周老师，把米帆和其他学生骗来这里实习其实是陈东的主意。

这里人手实在是太不够了，如果能借着实习，让学生们有到这里工作的意向，好歹也能缓解一下人手紧张的问题。

“那你解释一下，你怎么打赢那条狗的？”陈东忍笑问。

“就捶啊。”米帆轻描淡写：“拿块趁手的东西，死命捶，把人，把它捶晕了就完事嘛。”

够粗暴的。

“我听医生说，你没受伤？”陈东仍有怀疑：“你的前辈们可都挂彩了。”

“这还得感谢他们关照得好。”

米帆随心所欲地胡说八道：“他们跟母鸡护崽似的，七个人围着我，当我的肉盾，那条狗最多只能咬到他们，咬不到我的。”

这种胡说还是挺奏效的。

陈东总不能腆着脸去问他们有没有护着米帆吧？

问了不也白问嘛。

米帆继续补充说：“以前我学过拳击，力气也够，痛打落水狗我还是可以的。”

再让他说下去没完没了，而且陈东也不想听他的自黑，转而问：“听郑秋说，你没法用闭锁物？”

“是的。”米帆速答：“我觉得是精神不好。”

“你精神不好吗？”

米帆面无表情地指着自己的脸：“我觉得你能从我脸上看出来的。”

从见你第一面你就这副人人欠你钱的表情，我哪知道你精神好不好？

就他扯淡时这个充满活力的劲，陈东觉得米帆精神饱满，心情也不错。

可他死皮赖脸不承认，陈东也没有办法，毕竟他真的没有证据。

他点头说：“的确是精神不大好，回去多多休息...”

话还没说完，郑秋忽然敲门，说：“陈局长，医生的检查报告出来了，你看看邮箱。”

嘿。

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

米帆的表情没有变，但陈东发现他身体坐直了些。

转机来了。

陈东点头，微笑应了声‘好’，好似在自言自语：“现在的效率真高呐，刚做的检查，现在就可以知道结果了。”

“可能是你们诊所比较厉害吧。”米帆口不对心：“不然排个队得排到明天去。”

陈东一边操作电脑，一边问：“你知道这个是检查什么么？”

“不是入职体检吗？”

“是啊，不过从两三百年前开始，入职体检也包括彗星粒子的检查了。”陈东飞快地点击鼠标：“超凡之力可以检查出来。”

说到底，还是不信，米帆心想。

但也难怪，如果是米帆自己在他们的位置上，米帆也不会相信。

更何况米帆是真的拥有某种力量。

大概是一个月前，米帆忽然拥有了这种力量。

原本很容易分心的他，忽然很简单地就可以专注在一件事情上，只要他愿意，身体就会变得特别敏感和灵活，更奇妙的是，他甚至可以让全身力量集中到一处。

很神奇，但他也很清楚，这股力量和超能力不同。

没有作为特征的‘卡西乌斯辐射光’。

而也就是在这得到这股力量的那天起，那个相同的梦会让他产生强烈的失落感，逼迫他去思考，去寻找某样东西。

昨天见到了弥梓之后，这种缺失某物的感觉忽然有缓解。

弥梓跟他在寻找的东西有多大关系？

跟那份力量又有什么关系？

弄清楚前，他不想将力量公之于众，而且，一个没有卡西乌斯辐射光的能力者肯定会被当成实验样本。

好好人不做做实验样本，搁谁谁愿意啊？

加入七局，实际上是米帆顺水推舟的打算，这也是他花费了十几个小时连不断专注思考，布局未来后得到的结果。

无论他怎么厌恶这个组织，他的理性都告诉自己：应该加入。

“局长，我听说你们这里是招普通人的啊？”

米帆说：“怎么你老揪着我是不是超能力者不放呢？”

“可我不想被骗。”陈东停下点击，认真地看着他：“如果你不能告诉我自己的能力，你至少得把理由告诉我。”

米帆并不相信陈东，他本能地对‘朗基努斯’这个组织有排斥感，如果不是因为导师求他，他是绝对不会来实习的。

这从侧面说明，自己失去的记忆跟朗基努斯有关系，说不定正是因为那份忽然得到的力量。

他想找回失去的东西，不想再失去别的了。

陈东见米帆并不准备坦白，于是点开文档。

几秒后，他装腔作势地笑了一声，说：“你先回去吧，等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米帆眼睛微眯，也不问为什么，点头，说：“我明天会再试试看闭锁物的。”

“嗯，不用急。”陈东语气缓和不少：“回去休息吧。”

米帆离开办公室，发现弥梓已经回去，郑秋在收拾东西。

“出来啦？结果怎么样？”郑秋问。

“没说。”米帆答：“体检结果我应该也不能看吧？”

“呃，可能吧。”

米帆本来还有事情要问他，可郑秋跟想起什么似地，撂下一句明天见，接着就和怕被猎人逮住的兔子般跑了。

米帆回到位置上，继续翻看‘魅猫’的资料，时不时望一下手表，思考了下，给自己的导师周夏打了电话。

与此同时，办公室里的陈东也在打电话，只不过是打给诊所的医生的。

“不可能弄错，他就是普通人。”

医生说得特别肯定：“他体内的流动谱毫无规律，这种状态压根不可能激发出超能力，您也学过相关的知识，知道我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吧？”

超能力者体内有大量的彗星粒子，这些粒子的流动方式和普通人的完全不一样，是具有一种特殊规律的，但是检测结果显示，米帆体内根本没有这种规律。

“有没有可能是能力过于强大遮蔽了规律...？”

“不可能。”医生斩钉截铁：“能力的强度和彗星粒子的浓度正相关，可你这位调查员，体内的彗星粒子浓度低得奇怪，根本不可能有强大的力量。”

“低得奇怪...？”

“是的，低得不像是活在这个时代的。”医生举例说：“这么说吧，如果一个刚出生一天的婴儿，体内的彗星粒子浓度为10，他长大到和那位调查员一样岁数，如果还是普通人，那他的彗星粒子浓度至少有1000。”

“那他呢？”

“100。”

医生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自己都不是很相信：“普通人体内的彗星浓度增量会随着年龄的增大而下降，如果一生不成为超能力者，他的浓度增量就会变成负的，就是说逐步减少。

“可是，这至少要五十岁时才会如此，而且即便是下降，也不会低于1000。”

十分之一正常水平的彗星粒子浓度，自三百年前那颗陨石的掉落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人。

本来陈东还想问有没有可能是异常生物，但是他记起以前学习过相关知识，异常生物的彗星粒子浓度至少在万以上。

但从浓度极低这点来看，米帆是绝对的‘异常’。

正混乱的时候，电话忽然响起来。

陈东一听，是米帆的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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