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国的冬天总是来得那么早,才刚刚入冬,飘飘忽忽便是一场大雪。远处的浮屠寺,被掩埋在了一片白茫茫之中,隐约可见矗立在风雪中的塔尖。
大雪纷纷扬扬,掩盖了金灿灿的宫殿,荷花池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连那风雪之中风姿绰约的红影,也看不真切了,似真似假,似梦似幻。
“瑞雪兆丰年,来年,定然是个好收成的时节。”即墨宁红唇微张,神色淡漠地看着这白茫茫的雪景,无悲无喜,仿佛与世界割据,形成另一个天地,又仿佛那即将攻破的宫门,弥漫的硝烟,与自己没有半分干系。“可惜了……”
她就这样静默的站着,一把油纸伞,遮去她一身狼狈,季哩看着这个无论何时何地都精明聪慧,傲骨峥峥的女子,轻声唤了句,“娘娘?”
即墨宁转头,脸上一丝嘲讽的笑意一闪而过,“还不走?留在这里送死?。”停顿了一会儿,即墨宁发怔,笑道:“所有人都死了,本宫身边的……都已经死了……”
剜心挖眼,汤镬炮烙,曾经跟她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将领,无一人逃过那人的酷刑。
“奴婢不走,奴婢活着本就是为了娘娘,娘娘不走,奴婢就是死也不会走。”季哩在哭,她从未见过如此平静的即墨宁,即使即墨家满门战死沙场,即墨宁也只是嗯了一声,她是真的薄情,寡心薄幸。
只是如今,她却从她身上,看到了无望,铺天盖地,退无可退,这一切都是那个人,那个不消片刻即将攻破宫门的男人,或者说……皇帝。
攥紧了拳头,伞柄被捏的几近变形,季哩突然很恨,恨自己没有武艺,帮不了她想帮的人,也护不了自己想护的人。
即墨宁嗤笑,闭眼道:“恨什么,如果今夜本宫命殒于此,那也是命,宿命。”
“只是我大概会是这鸢国历史上,最让人印象深刻的皇后罢了,插手朝政,妄图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是唯一一个被皇帝起兵,冠以谋逆大罪的皇后,”即墨宁睫毛轻颤,远处风雪里,夹杂着滚滚黑烟,她感觉好冷,可叹那帮为自己半生奔波的弟兄,最后连全尸都不能保全。
季哩无力,嘶声裂肺,心中带着无限悔恨,泪水滴落在雪地,消失无影:“早知道就该杀了他的,在宁王府奴婢就不该心软……该杀了他的。”这样,她就不会遇见他。即墨宁接过她手中的油纸伞,带着安抚,道:“哪有什么当初,纵然有,我也决计不准你动他的。好也好,坏也罢,本宫会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应付的代价,半生戎马,鸟尽弓藏,或许这样,对本宫,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可他不配,是他配不上娘娘,奴婢不懂,娘娘何不直接反了,凤临天下,龙袍加身,娘娘必然会是个经天纬地的帝王之才,何故……何故如此委屈求全?”季哩不平,将往事层层剥离,恨意逐渐淹没了她,“相伴十年,娘娘事事亲为,为他扫平障碍,助他登位,又平定四海,满门忠烈都献身沙场,而他无甚功劳,凭什么坐得这皇位?”
“大逆不道。”即墨宁淡笑道:“他凭什么登上皇位?”凭什么?凭她对他的喜欢,鸢黎君,你从来都只是仗着我喜欢你,从来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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