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一出好戏

“大牛，你说的那个城北何家，难不成就是那个远近闻名的何家？”

走在通往村北的街道上，赵得财还是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然还能是哪个何家？”

大牛头也不回，拉着送货时用的牛车，上面摆着果盒与茶酒，帖盒，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

聘礼不是彩礼，聘礼侧重礼品，彩礼侧重礼金。

当然，你要是钱多烧得慌，拿一车银子当聘礼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可老赵家明显没这实力。不过比起一般村民，他们家也算是有点小钱。

这不，一身新衣穿在身上，大牛的形象跟往日挨家挨户送货时完全不同，整个人精神不少，看顺眼了那也是个帅小伙。

“真是何家？！”

赵得财满脸惊讶，马上拽住了儿子的胳膊，低声询问道。

“那何家跟王家一样，都是高门大户，你什么时候跟他家扯上关系的？而且我怎么不知道何家有女儿要出嫁。”

“爹你不用管了，交给你儿子就行了。”

大牛拍了拍老爹的肩膀示意他安心，可后者怎么安得下心，当即踹了大牛一脚，虎着脸道。

“糊弄你爹？当你爹是傻子吗！莫不是你跟那何家的丫鬟暗通款曲，现在要去挑明？”

大牛闻言撇了撇嘴。

“我说爹啊，你大字不识一个，要学成语也不学点好的，私定终身也比暗通款曲好听啊。”

“去去去，别跟你爹咬文嚼字！说，是不是何家的丫鬟！”赵得财却不依不饶，恨铁不成钢道。

“不管你看上管事还是丫鬟，你爹我都不会说什么，但你怎么能跟他何家扯上关系呢！他何家什么球样你不知道？那何老三，年轻时就是个王八蛋，泼皮无赖一个，而且他以前怎么对待他女儿的你不知道吗？那么小的一个娃娃，看得我都心疼，老天爷不长眼啊，就那样一个东西，居然都能靠着女儿翻身！你爹瞧不起他！”

大壮没说话，只是看着老爹的样子，莫名勾了勾嘴角，摇头道。

“不是丫鬟。”

“儿啊，你没听懂你爹的意思吗！不管是不是丫鬟，跟他何家……等会儿……”

赵得财虽然容易冲动，但也不傻，仔细品味一下，感觉不对劲。

“不是丫鬟，他何家也没有出嫁的女儿……不过要仔细算下来，倒是有一个人……”

赵得财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瞪圆了眼睛，但随后就猛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就是他何老三的女儿，当年那个小孩，昨天我们还见过面了，我喜欢她，所以今天就来提亲了。”

大牛说的轻松随意，可赵得财却一点也不觉得随意。

“那女娃娃不是跟着仙人走了吗！你怎么会见到她！”

“回来了啊。”

“放屁！她一个仙家弟子回来，那不得满城风雨，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说实话，你小子是不是魔怔了？还是说你昨晚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行了行了，越说越离谱了，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东西能迷住你儿子的眼睛。”

“那……那就算真是何家的女娃娃，可人家现在贵为仙家弟子，又怎么能看上你？”

“爹你什么意思？在家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额……那不是……哎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总之你跟爹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爷俩就这样吵吵闹闹的赶路，转眼间已经来到了村北大街上。

河西村是远近闻名的大村，因为王家与何家的缘故，多少沾了点仙缘，村子富裕，各项指标都跟一个小镇子差不多，因此路上人来人往，赵家爷俩这样走在大路上，自然惹来了众人的目光。

“你瞧，那不是村南的赵得财父子吗？”

“还真是，我听说他家儿媳妇跟人跑了！是真事儿吗？”

“那当然，听说孩子才两岁，娘就跟人跑了，要我说，肯定是他老赵家干了什么缺德事，不然怎么能出这事？”

各种低声细语根本不加掩饰，大牛听得真切，不由苦笑着摇头。

谣言越传越过分了，赵得财只是跟河东村那家聊得来，还没提亲呢人家姑娘就跑了，而经过昨天那么一传，现在他跟那素未谋面的女人连孩子都有了？

“大牛这孩子我知道，挺老实一个孩子啊，怎么会闹出这种事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别看他表面老实，私底下不定多坏呢！”

“哎你看，他爷俩穿这么板正，这是要去哪啊？”

“不知道啊，你看那车上装的，莫不是聘礼？”

“还真是！这是要去提亲？乖乖，这是多不要脸，那边媳妇刚跟人跑了，这边就另寻新欢，这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路人的指指点点逐渐变成了诅咒谩骂，大牛没什么表情，倒是赵得财忍不住了，他本以为谣言会慢慢散去，没想到愈演愈烈，当即冲围观人群吼道。

“你们嚷嚷什么呢！我老赵家从不做对不起人的事情，我儿子今年十六，还没娶过妻，更没有什么孩子，别在那败坏我赵家名声！”

吼出来的确舒坦多了，而且提气，不过赵得财没想到的是，根本就没人买他的账。

“呦，他急眼了，我看八成是真的。”

“就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要是心里没鬼，怎么会怕我们说三道四？”

“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赵家这幅德行，也不知道他们这是去哪家提亲，还是同村的，那家姑娘可是要遭殃喽！”

“你们！”赵得财被这群颠倒是非的人气的嘴直抽抽，这时大牛拍了拍他的肩膀。

“爹，这事儿吧就是这样，你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麻烦，得了，就当一群猴子在看热闹好了。”

“可是儿啊……他们这样败坏你名声，万一……”

赵得财满脸担忧，虽然还有些不敢相信，但儿子说的那么肯定，他已经差不多确定，这次去何家，就是要提亲传说中的仙家弟子，那个曾经连大名都没有的何家大小姐。

这说明自己儿子也有仙缘也说不定，而这群人一路闹过去，儿子的仙缘很有可能就没了啊！

这让赵得财怎么不着急，修真者，那是凡人口中至高无上的仙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无所不能！大牛要是跟仙人扯上关系，那他赵家还不平步青云？

“没什么万一的，这群人说的话，你我不信，妞妞就更不可能信了。”

“可是……”

赵得财依旧担心，而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何家大院已经近在眼前。

“哎？前面那不是何家吗！”

“还真是何家！这赵得财是傻了？竟然去何家提亲，那何家虽不比王家有钱，可家里是真的有仙师啊！”

“就是，那赵大牛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他那德行，还去何家求亲，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围观的村民看到何家大门，话语愈发刻薄，看向赵家父子的目光，愈发像是在看一对儿傻子。

大牛充耳不闻，实际上他的目光早已被何家大门前站着的身影所吸引。

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俊美少年，气质卓绝，一身锦袍华丽到没边，在大牛看他的时候，他同样也在盯着大牛，直到片刻后才开口。

“来者何人！”

少年的发声惹来了围观村民的注意，他们望着这华袍少年，语气中充满了疑惑。

“这是……这是何家新招的小厮？”

“你有脑子吗？你看那长相，那穿着，分明是城里世家的大少爷好罢！”

“大少爷，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

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就这样望着走上前的大牛，就连赵得财也小心翼翼的躲一旁看着大牛与那少年交谈。

“我是城南赵家铺子的赵大牛。”

声音不卑不亢，惹得那少年挑了挑眉毛，又继续问道。

“所为何事？”

“自然是仰慕何家大小姐已久，特来提亲！”

话音落下，那少年还没说什么，围观的村民们却已经炸锅了。

“他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何家大小姐？莫不是拜入了仙家的那个……”

“还能是谁！这赵大牛疯了不成？竟然要娶一个仙师！他是个什么东西？也不怕何家打断他的腿！”

“怪不得媳妇会跟人跑了，这根本就是个疯子嘛！就他这名声，何家就算打死他也没人可怜。”

“就是，何大小姐已经离家十年了，哪里看得上咱们凡人的小村子，要是真听到有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恐怕直接给他灭了哈哈！”

一时间，各种嘲笑，谩骂蜂拥而至，人心就是如此，只要有人成了众矢之的，只要那人被戴上有罪的帽子，那么再恶毒的谩骂，在他们看来也是正义的呐喊，可笑至极。

赵得财面色铁青，但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就算是在他看来，迎娶一名仙师，那也是一件不敢想象的事情。

“都给我闭嘴！”

而就在这时，一阵恐怖的威压凭空出现，仿佛山洪海啸，泰山压顶！围观村民几乎瞬间被压的跪倒在地，茫然的望着何家大门处，身体抖成筛子。

那里，原本阳光明媚的少年周身不知何时已遍布剑芒，他冷冷的望着跪在地上的人，浓郁的杀意直接把一部分胆小的吓尿了。

仙师，这人竟然是仙师！

直至此刻，他们才终于明白，凡人与修真者之间的差距，那就是神仙，挥手便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半晌，直到有人口吐白沫，他才收了威压，望向大牛以及赵得财，拱手施了一礼道。

“师姐已经等候多时，两位请随我来。”

那判若两人的作态，令仍清醒的村民面面相觑，但很快，他们似乎明白了什么，随着三人进入何家，大伙这才挣扎着起身，向全村宣扬这件非同寻常的事情。

何家仙师降临，还跟做木匠的赵家谈论婚嫁！疯了，都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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