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罗兰轻轻点头，呼吸变得轻微平稳。

就这么躺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一切都显得那么焦虑，急促。

苍白的病房滴滴答答，器械在病床边不断运作。

轻轻的睁开眼睛，入眼即是一片纯白。

安德鲁站在她的身边，手中的册子不停的翻写。

见她睁眼，安德鲁的呼吸微微放松，可眼底的阴郁依旧未散。

安德鲁：我去叫他。

转身便要离开，却被罗兰叫住。

罗兰：等等。

卯足了力气说出这两个字，罗兰已是疲惫不堪。

止住脚步，顿顿的看向她，一个纸片人，失了活力。

安德鲁：怎么了？

带有平常见他时那温和的笑，依旧温润。

罗兰：告诉我。

告诉她吗？

低头不语，似是在隐忍。

眼里的复杂情绪通入内心。

可她的坚毅和平淡戳碎了心里的防线，他轻轻叹气。

安德鲁：孩子保不住了，你的器官损坏严重，心脏衰竭，大约两个小时以后…

静默不语，罗兰也知道他接下来的沉默代表着什么。

罗兰：我要，试管婴儿。

惨淡的笑荡漾在嘴边，明明一切都解决了，可惜她活不下去了。

猛地睁大眼睛，安德鲁言语中皆是不可置信。

安德鲁：不可能！试管婴儿要注射人绒毛促性腺激素，要在三十五个小时左右才能够取卵，你的时间根本…

安德鲁背过身去，两条长臂狠狠下甩。

罗兰：帮我。

恳求的语气落入耳中，这是罗兰最后的请求。

她还有什么能够留给宋继扬？

这是唯一的礼物。

安德鲁紧握拳头，沉声问道，

安德鲁：成功的几率很小，会加快你死亡的时间，你决定好了吗？

罗兰无法动弹，只能微弱的发出一声，

罗兰：嗯。

带着点点的希望，回应了安德鲁的绝望。

手术即刻开始，安德鲁找人嘱咐了宋继扬。

嘶吼声在门外响起，满是愤怒和绝望。

宋继扬：面面，面面你不能这么做！你会死的，你会死的！罗兰！罗兰！

时间随着他的愤怒慢慢消逝，门外的声音沉寂。

说实话，她真的好不想离开他。

医院外面还是炎夏，却像冬日飞雪，落进她的心中。

她的笑容定格在一个小时后，她死在了手术中。

或许是上苍赐给她曲折人生的最后礼物，手术很成功。

宋继扬的心缓缓沉落，握着她冰凉的双手，眼眸变得死寂，清冷。

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到，他从没这么痛苦难受过。

像是要窒息，被人握住了心脉，揉碎，铺平。

罗兰被火化在一个冰冷的祭堂，燃烧的声音折磨着宋继扬破碎的心。

多少个黑夜，宋继扬就这么抱着她的骨灰盒子，静静的看着，想着，念着。

他再没有过一个笑容，冰冷的让人胆寒。

心扉从此闭合，关了人生的唯一一抹暖阳，寂寥伴在身侧，困顿，廖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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