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过 于 抽 象

第二天早上，维克多就把招收厨师学徒的公告贴了出去。

无人问津。

维克多冥思苦想，到底是哪里搞得不好呢？

想来想去，最后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来做学徒的，年纪一般都很小，十来岁的居多；

文化知识水平比较差，不一定会到公会来找这些做学徒的机会，而是直接找熟人推荐……

而且他们也不一定识字啊！

这恐怕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这个世界，可不是像穿越前那样的、人人识字的“天堂”！

这里可不是那个九年义务教育之后文盲率几乎为零的世界！

他又写了那么晦涩的招学徒广告，用了那么复杂的词汇，有人会来才有鬼啦！

……

于是他赶紧换了一块招学徒的牌子，上面画着大量的图案。

用图画替代文字说明，尽量精简文字。

最中间就画着一个厨师用锅子炒菜的模样，旁边画着许多“特色菜”的样子。

而下方写着一行非常简单的标语，只由四个词汇构成：

——厨师！收学徒！包吃！包住！

“可这样不会让人摸不着头脑吗？”琪塔疑惑地看着那块刚画好的标语牌，表示不解。

“没事，他们会明白我写的是什么。”维克多非常笃定，“厨师学徒嘛，会做菜就够了，即使是贫民窟里的孩子，我也很乐意接收。他们也许还无法理解五个单词以上的句子，但从小持家生活，懂得如何学会做饭做菜。”

“嗯嗯。”

“而且啊，当年我去新东方的时候，他们的招生广告就是这样简单粗暴……啊，抱歉，说了一些你大概不理解的话。总之意思就是这样能收到学徒。”

琪塔心想，我怎么会不理解“新东方”呢？我可太理解了啊……

她的心里不断憋着笑，脸上又不能显现出来，只好说：“嗯嗯，那就试试吧。要我帮忙吗？”

“嗯，帮我把这块宣传板的图案都上个色吧。唉，我以前画画的时候就学了描线，没学上色，到了现在这样真正要用的时候还是显得非常难受啊……”

“可是我也不会上色呀。”

“随便上吧，这里的颜料尽管用，肯定上得比我好就对了。”

……

结果过了十分钟，维克多再去看那张宣传板的时候……

看着琪塔无辜的眼神，他把那都已经到了嘴边的吐槽给硬生生地憋回了肚子里。

算了，以后别让她干这事……还不如自己随便涂色。

这画的究竟是个什么鬼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毕加索抽象派涂鸦！

看这厨师的脸……

她居然能把一个厨师的脸涂成红色的！

旁边的那只猫咪……她甚至把猫咪的脸涂成了绿色！

完全依照自己的喜好吗？

幸好这里没有蓝色和紫色的颜料，不然以她对蓝色的喜欢，岂不是全都会涂成蓝色的？

“为什么猫咪的脸是绿色的？我画这只猫咪，是为了表现初始做的菜很香，连猫咪都想吃……”维克多耐心地询问。

“啊，那个啊。因为看着厨师做一些闻所未闻的菜肴，猫咪吓得脸都绿了。”琪塔满嘴歪理地说道。

“噗……”维克多一下子把刚喝的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

结果就是，一整个白天过去了，都没有招到学徒。

明明那些新鲜的菜肴，很受附近市民的欢迎！

明明餐馆里每天都人流爆满！

维克多看着那张贴在墙上的菜单——海胆蒸饭，鸡肉香锅，爆炒鱿鱼……

都是超级好吃的独门秘技啊！

为什么没有学徒愿意来学呢？

明明那张学徒招收海报上，猫咪的脸蛋也已经重新涂成了卡其色……

……

带着这些不知道该怎么解答的问题，劳累了一天的维克多晚上一回到住处便很快进入了梦乡。

在这个没有手机、没有网络的世界……好想念过去的生活啊。

入睡之前，维克多如此想道。

但过去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呢？

他能想起很多细节，却似乎有更多的记忆不知怎么的被抹掉了。

每当回忆那些细节，总是伴随着脑袋的剧烈疼痛。

他能想起来，自己喜欢在入睡之前刷一会儿手机，看看关注的几个美食博主的最新菜品。

但却完全不记得自己用的手机是什么牌子的。

记忆如同碎片一般，混乱而使人迷惑。

不幸中的万幸，厨艺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所以直到这个世界依然无法忘却。

……

夜里，他做了一个大梦。

那雪山上的悬空大金字塔，在黑暗的天空中缓慢地转动自身，像个大号的陀螺。

梦中的他戴着墨镜（梦境就是这样毫无逻辑），站在悬空大金字塔下，头顶的背景是星光闪烁的夜空。

一道光束从大金字塔中打下来，站在他仰望天空的脸上。

然后他便进入了一片星空……

上下左右全是星星。

脚底下已经没有了坚实的土地，而是呈现出简单而美丽的星空图案。

这里的星星，都不是真实存在的星球——他即使在梦中，也深刻地明白这一点。

因为，这就是灵能网络。

所有的光点都存在意义，所有的星星都是血族的意识存在。

可是，灵能网络的星空背景为什么是暗红色的？

为什么他飘到哪里，哪里就会发亮？

不理解。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手里好像抱着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他的怀里有一个小太阳。

温热，恒久，散发着无穷光芒，并且保护他不受那暗红色的星空背景所影响。

……

维克多从长梦的睡眠中醒来。

他的怀里抱着琪塔……琪塔还在安稳地睡着，呼吸均匀而深沉。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如同过去的许多天一样，晒得他有些乏力……且疲惫。

他完全清楚，这仅仅是心理作用。

在神圣的悬空金字塔下，血族不会对阳光产生任何不适，更不会被晒得融化。

倒不如说，在任何一座金字塔周围，血族就像是带着充电宝的手机——穿越者维克多如此恶趣味地想道。

……

离金字塔越远，渴血和惧光就会越严重。

而即使远离金字塔，只要能够吸到血，惧光症状就会大大缓解。

只不过，在过去的数百年、乃至上千年时间里，血族的大部分成员都没有离开过那片盖满了金字塔的大沙漠。

极少数跑到人类帝国去的血族，也非常克制地饮用熟人的血液，没有造成太大的恐慌。

而真正造成恐慌的，是那些假扮成血族，在人类的聚居区里猎杀和抽血为乐的变态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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