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渴求

不知为什么，星之司辰的样子，和路绫年少时的样子渐渐重合起来，让璐薇娅内心升起了一股保护欲。

“我答应你。”璐薇娅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但是我保证不了我能做到什么程度。”

星之司辰抬起头看着璐薇娅，眼神复杂。

“我们是同类呢。”璐薇娅摸了摸星之司辰的头发，苦笑道，“有些回忆，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忘却的存在。快乐也好，痛苦也罢，那都是组成我们的一部分。”

星之司辰揉了揉眼睛，“谢谢你。”

“好啦，感情戏到此为止。”璐薇娅宠溺地捏了捏萝莉神的脸颊，“总该告诉我些情报了吧？比如‘璐薇娅’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收集信仰要怎么做之类的。”

跟着星之司辰的解释，璐薇娅渐渐理解了自己的处境。

璐薇娅·安提亚，子爵戈尔贡·安提亚的长女，生母死于难产，安提亚家族再无子嗣。九岁时父亲迎娶玛利亚，随之而来的是私生子路德维希。然而戈尔贡不承认路德维希的正统性，执意将家业与爵位的继承权授予璐薇娅，继母因此怀恨在心，在璐薇娅十二岁生日蛋糕中下毒。中毒的璐薇娅得到及时救治，并未死去，但陷入沉眠长达三年，这一天正是璐薇娅十五岁的生日。

“大概就是这样。”星之司辰回答了璐薇娅的第一个疑问，“顺便一说，玛利亚是下毒主谋的事情没人知道，是来自上帝视角的情报，好好珍惜吧。”

璐薇娅点点头，她的直觉没有出错。在众人面前隐藏自己失忆的事情的确是明智之举。

“然后是信仰。”星之司辰继续说道，“本质上，光界司辰信仰是祈求，所以司辰神力是一种回应的力量。祈求司辰神迹的人越多，越虔诚，光界司辰的神力就越强。”

“但是，如果不加选择地回应人们祈求的神迹，最后所有人都会变得依赖司辰，自取灭亡。”星之司辰捏着下巴，“若是什么都不去回应，人们就不会再信仰司辰。这两种情况都会导致神力枯竭。”

“神力是光界司辰存在的基础，也是压制虚无之中妄图蚕食所有世界的蠕虫的唯一手段。”说到这，星之司辰面色凝重，“现在六位司辰只剩我一个还在坚守着，若是连我也沉睡的话，恐怕连整个光界都要……”

“虚空蠕虫既不是善的存在，也不是恶的存在。它只是存在，它存在的意义便是蚕食世界。”星之司辰苦笑道，“想必你一定听说过幻梦境和拉莱耶之类的东西吧，那些存在都被吃掉了，按照你的时间观念，应该是1970年左右被吞食殆尽。”

原本研究神秘学的璐薇娅对克苏鲁神话抱持着一个将信将疑的态度。但亲眼见过眼前这个幼小少女的神迹之后，璐薇娅无论如何都不敢不去相信少女所说的话。

“现状如此。”星之司辰摇了摇头，“你肯帮我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嗯，我大致了解了。”璐薇娅点点头，“首先这个家是不能待了，虽然这床是挺舒服的。”

“难不成你已经有想法了？”星之司辰从未深入了解过凡人，因而露出惊讶的表情。

“没有。”璐薇娅直截了当地回答，“情报太少了，至少还需要这个世界的地缘政治，风土人情，名胜古迹和经典传说这类常识性的东西。”

“这些东西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啦！”星之司辰扭过头去，“真是的，要不是为了你妹妹用光了神力，还是有更简单的办法的。”

“什么更简单的办法？”

“用司辰恩泽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知识直接塞进你脑子里。”

“不要，那样太恶心了。”

“哈？竟然说本小姐的恩泽恶心！？看我小拳拳捶你胸口！”

两个少女在房间里嬉闹的声音很快引来了门外女仆的注意，门口响起几声敲门的声音。

“大小姐，有谁在吗？”

“没，没有！不用担心。”璐薇娅慌张地向门外喊道。

“要是有事情记得叫我。”

“嗯，好的。”

安静地听了一会，确认门外的女仆已经离开，璐薇娅松了口气。

“看来是被监视了呢。”璐薇娅连忙从床上跳下来，光速脱掉睡衣。

“你这是要干什么？”

“那还用问，当然是开溜啊！”

以超越常人的速度换上白天穿过的那套衣服，璐薇娅拽起星之司辰，打开卧室的窗户。

“来，要跳了哟！”

“哇啊啊！你慢点！”

小只的星之司辰差点没反应过来，被璐薇娅拽上了九米的高空，连忙召唤了一条飞毯，托着两人离开了城堡。

“喂，你要吓死我吗？”星之司辰坐在飞毯上，捏了把冷汗。

“啊，是风的气息，是自由的气息！”璐薇娅挺立着，张开双臂，任由气流拂过她的头发和裙子。

“你差不多该有身为女孩子的自觉了吧！”星之司辰抱着璐薇娅的腰，努力地压着她的裙子，“下面万一有人抬头怎么办？”

“下面可是森林，怎么会有人嘛。”璐薇娅迎风大笑。

就这样飞了一段时间，两人在一处城镇外围的森林边缘悄悄着陆。

“哈啊……哈啊……我不行，我得缓一会……”星之司辰脸色铁青，扶着树干大口喘息。

“难不成你恐高？”璐薇娅拍了拍星之司辰的背，关切地问道。

“是……是那样的。”星之司辰很难为情地说。

“抱歉，我是不是应该用平缓一点的方法来着？”

“没事……这样也挺好的。”星之司辰勉强挤出一个笑脸，“你现在的样子，可比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精神多了。”

“是嘛。”璐薇娅笑了笑，“也许是因为没有牵挂了。”

稍事休息之后，趁着夜色，两人悄悄进入面前的小镇，寻了间夜间营业的旅店。

“那个，我没钱，你能变点出来不？”旅店门口，璐薇娅轻轻戳了戳星之司辰。

“真拿你没办法呐。”星之司辰无奈地掏出一个小钱袋，“这是我所有的私房钱了，省着点花。”

“嗯……还不少嘛。”璐薇娅掂了掂萝莉神递过来的钱袋，“谢啦。”

“对了，在这个世界里要想生存下去的话，一定的武力还是必要的。”星之司辰说着，打开一个通往光界的小传送门，“给你这个，星之魔铳。”

星之司辰拽着什么东西向后退步，从小传送门里抽出一杆颇具历史感的杠杆式步枪。步枪全长接近一只星之司辰，璐薇娅小心地接过来，放在手里仔细端详着。

“哇……这是什么？”

“仿照温彻斯特1887式步枪制作的司辰圣器，还不赖吧？”星之司辰挺起了平坦的胸脯。

白色的枪身和护木，极尽华丽的烫金雕花，还有不知为什么发出微弱光芒的准星和照门，这东西要是存在于现代，绝对是某个大胡子枪佬的顶级收藏。

“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嘛，而且没子弹的话，它就是个钝器罢了。”

“手给我。”星之司辰伸出手来。

璐薇娅没想那么多，握住了星之司辰的小手。霎时间，一股奇妙的感触涌入璐薇娅的身体，从手臂开始，贯穿全身。

“我把基本的魔力给你了。”星之司辰第一次露出疲态，“我先……回去了。”

目送幼小的女神离开，璐薇娅叹了口气，背上枪，走进旅店。

“欢迎光临无空之屋，这么晚了，客人是要住店吗？”

迎接璐薇娅的是一个元气满满的女孩子，一般异世界都会有的旅店看板娘。

“长期住宿的话，本店可以提供免费饮食噢！”

“那就……一个星期吧，普通的单人间就好。”璐薇娅从没受到如此热情的款待，有些不知所措。

“好——盛惠两枚金币！”

这么一看，星之司辰给她的钱还蛮多的，约莫两百多枚金币能在这里住上很长时间。

付了钱，名叫莉莉的看板娘把璐薇娅领到二楼的一间客房中，有礼貌地离开了房间。

脱掉褐色短靴，璐薇娅躺在床上。小镇旅馆的床虽然没有城堡里的大床柔软舒适，却也比她以前睡的床要舒服得多。

不知道妹妹怎么样了。这是被困倦夺走意识之前，璐薇娅脑海中最后一个思绪。

第二天一早，安提亚子爵家的长女失踪的消息便迅速传开。正坐在一楼吃着早餐的璐薇娅自然也听到子爵正在寻找女儿的消息。

“喂，听说了吗。子爵家的那个女儿，可了不得。”

“不就是个大小姐嘛，有什么稀奇的？”

“那可是整整睡了三年的美人儿，要是谁能找到，说不定会被安提亚子爵当场许配给他。”

“别瞎想了，贵族家的大小姐怎么能看上咱们这种土老粗。”

一些议论的声音传进璐薇娅的耳朵里，让她有些哭笑不得。毕竟，家里可是有个曾经想害死她的继母，璐薇娅不想冒这个险。

“说起来，又到春天了。”另一桌的两个少女之间的对话引起了璐薇娅的兴趣，“今年你打算考学院还是去工作？”

“我当然是想考的，可是我家老爹说家里已经没钱再供我读书了……”

“果然，魔法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呢。”

“说的是啊，真羡慕那些有天赋的家伙。就好像出生在人生顶点一样，才刚上完中学就被学院挖走了。”

“呐，璐薇娅，要不要去试试？”不知什么时候，星之司辰出现在璐薇娅面前，正端坐在她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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