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沉溺

“呼，呼……呼，我好像已经不行了。”

“……”

“可恶，还有多远。”

夜华雨无力地靠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

“其实我们可以利用空间技术送你回家”玛尔塔突然的来了一句。

“我……”夜华雨听到后面无表情的翻起白眼，“好吧，是我没问。”

“其实我也忘了。”

“……”

“夜学长，你不是在医院吗，怎么躺在这里？”路瞳梦平静的走过来问道。

“…小丫头…感觉经常能遇到你呢。”夜华雨轻轻喘息着闭起了眼。

路瞳梦走过来抓起夜华雨的手臂，“有什么话，学长还是先起来再说吧。”

“不用扶我了，我已经快不行了”夜华雨想要轻轻推开路瞳梦，但还是被她托了起来。

“生病了吗？去医院就好了。”路瞳梦想扶着夜华雨走去医院。

“咳咳，瞳梦，我希望你以后能稍微照顾下穹钰，毕竟…咳，那个小丫头总是很单纯啊”夜华雨挣开路瞳梦的手，咳嗽着说着话，“时间不多了，玛尔塔先生，送我过去吧。”

地面坍缩出一道漆黑的空洞，夜华雨向下坠去。

“夜…华雨!”路瞳梦惊讶的冲上前拉住夜华雨的手，两人一起掉了下去。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改变，夜华雨只感觉视线一暗，然后慢慢恢复光明。

“这里是？”夜华雨拉着路瞳梦勉强站稳身子。

他们正处在一个奇异的地方，这个地方不分上下左右，并且似乎也没有尽头，而四周漂浮着的奇异物质正不断融合与分离。

一些可见的数据流突然出现，组成了玛尔塔的身影。

“这里是量子空间”玛尔塔出声解释道。

“量子空间技术是作为我们跨世界的基础，也先带你来感受下这里，不过看样子，现在并不是合适的时机。”

玛尔塔挥了挥手，两人的身影随即消失在这里。

当夜华雨回过神来，他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夜，学长，刚刚是？”路瞳梦看着夜华雨，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抱歉，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夜华雨摇头“能帮我把穹钰叫过来一下吗？小丫头？”

路瞳梦沉默了片刻后，轻轻点头走了出去，很快，夜穹钰的身影就冲了进来。

“哥!你怎么样了你身体没事吧！你怎么在家里，刚刚医院……”

“好了，穹钰，先停一下”夜华雨伸手捂住夜穹钰的嘴“我的时间已经……”

“哥，你是想说你快死了，对吗。”夜穹钰抬起头看着夜华雨的脸。

“穹钰你……”夜华雨沉默了一下。

夜穹钰擦着从眼角慢慢滴下的泪，“爸妈已经告诉我了，他们已经去找办法了，我们只要等到……”

“穹钰”夜华雨想帮她抹了抹眼泪，却越抹越多“我等不到她们回来了。”

平静的述说着自己的终末，夜华雨却没有太大的动容了。

“那我们一起……”

“不!不，至少你得活下去”夜华雨笑了起来“你是我可爱的妹妹。”

夜华雨视线模糊，呼吸也慢慢变得急促，他轻轻吻上了夜穹钰的额头“你的路不该在这里停下，而且……”

“不是永别，我只是会消失一下下而已，你可得记得来找我啊…穹…钰……”

“……”

………………

雾气笼罩着一个不知名的小湖，满天雪花飘洒。

夜华雨静静漂在湖心，空洞无神的双眼对向天空。

他死了。

在他最后一次闭上双眼时，这就是事实了。

‘但现在，这是什么地方?’

冰冷的湖水，不断冻结他迟钝的感官，凛冽的寒风，正在努力着吹灭他生命的残火。

每一片舞动雪花在坠入水中消失后，都会带动湖水的冻结。片刻后，湖面就凝结起薄如蝉翼的冰层。

当雪花落在夜华雨脸上时，刺骨的寒冷透过肌肤冻结他的神经。

这是什么地方？不重要了，夜华雨知道自己马上要最后一次闭上眼了。

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飘落，落向夜华雨的眼睛，在雪花纯白的颜色映满视线后，他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突然，风散了，雪也是停了。而夜华雨的身体则被封冻在了湖心。

‘咔嚓……’

细微的破裂声突然响起，天空最后的雪花落在夜华雨胸前，它像是有着极大的重量，将夜华雨身周的冰层都压裂。

从头到脚，他的身体无声没入水中，缓慢却不可逆转的沉了下去。

夜华雨的身体倒立着向下沉溺，沉入深不见底的深邃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夜华雨的位置看去，湖面传来的光，已经被黑暗挤压得只剩下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小点。

突然，异变发生了，纯粹到了极致的黑色从夜华雨的身体中涌出。

这股黑色物质飘在夜华雨的身体上方，开始挣扎，向上挣扎。【世界概念·死亡黑暗与精神负面】

渐渐的，黑色物质聚成一个漆黑的人形，人形挥动着双手，就像是溺水的普通人一般，使劲向上划去。

明明是普通的划动，却使人形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湖面，但人形却在触碰冰面的最后一刻顿住了。

就在漆黑人形冲向水面的那一刻，一丝温润的感觉出现夜华雨脸上。

不知道这里为何会出现一丝温暖甚至是灼热的温度，但现在没人能思考这个问题。

无边无际的黑暗，不可辨别的四方，在这里一切都毫无意义，一切都迷失方向。

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夜华雨的右手却向上伸出，像是想要虚握住什么东西。

………………

当漆黑人形在最后一段距离被迫停下后，它向下望去，一根虚幻却又坚不可摧的黑线将它和夜华雨连接着。

组成人形的漆黑物质涌动着，人形那形似手的部位出现了一柄扭曲的镰刀。

举起镰刀，人形像是要斩断那根黑线，但在最后一刻，人形再次停顿了一刻。

就是因为这个停顿，人形失去了斩断这条线的机会，它被黑线重新拖回了夜华雨的身体里。

一切的一切都定格了，不论是伸手虚握的夜华雨，还是诡异的漆黑人形，在这里，所有的东西都被定格在了永恒的今天以及昨日。

在这里，湖水结冰，时间停止。

………………

床边，夜穹钰抱着夜华雨的身子跪坐在地，她的眼泪不停落下，然后在夜华雨的脸颊上溅碎。

慢慢的夜穹钰感受到了怀着的异样，夜穹钰伸手抹着眼睛，勉强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夜华雨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满起来，细碎的光斑飘起，飞向空中。

夜穹钰呆愣着伸出手握住一点光屑，张开手却什么都没有。

而之前的路瞳梦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

方舟空间，御部神社，巫女像往常一样懒洋洋地窝在被炉里。

窗外的樱花已经落尽了，依旧铺满地上的白色换成了雪花。

巫女小口喝着茶，她倒是有些想念那个外来的人了，他做的糕点有些让人难忘。

‘要是吃不到了……似乎，也没什么。’

巫女静静的坐着，她抬手拈起一瓣已经干枯的樱花放进茶杯里，看着它慢慢沉入杯底。

轻轻抿一口茶，没有什么味道，巫女皱了皱眉。

‘他不是这样泡茶的吗？’巫女想着之前夜华雨为她泡过的茶。

“……”

“…雪，什么时候会停？”

优美动听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房间里，巫女开口了。

盯着茶杯升起的雾气，巫女趴在了小桌上，神社又重新安静了下来，仿佛刚才那一幕从未出现过。

随后巫女侧头望向樱花树下，在那里，一盏铜绿色的提灯破土而出。

方舟空间，方舟尖塔。

玛尔塔站在落地窗外看着外面，但外面却是灰蒙蒙的一片，很明显他在发呆。

玛尔塔手中端着的热牛奶，热气升腾，水汽模糊了他的眼镜。

慢慢喝了一口，比尔塔呼出一口热气，他沉默着。

“怎么这么沉闷，这可不像你的样子啊”一个女孩突然出现在玛尔塔身后，她正是夜华雨在方舟空间最初见到的那个女孩，可月。

可月走到玛尔塔身边和他并肩站着“给我来一口”

可月伸了伸手，玛尔塔头也不转的将手里的杯子递给了她。

可月接过杯子，双手捧着小小的喝了一口“话说你这杯子还真是神奇，我就没见你和完过。”

“……他已经过了第一步了，下面就看他和我们的造化了。”玛尔塔没有接过可月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着。

“还真是交给命运了啊。”玛尔塔感叹了一下“未来会发生什么呢。”

“谁知道呢”可月也跟着叹了口气。

“……”玛尔塔重新拿回自己的杯子，喝了起来。

“话说，你现在是学习时间吧，这么跑出来，剑圣老爷子不会生气吗！”玛尔塔突然打趣似的看向可月。

“别提了，我可不想一整天像个傻子一样盯着一把剑傻坐着，安静这个词根本就不适合我嘛……”

可月疯狂抱怨着，却没注意到玛尔塔的动作。

“是嘛”玛尔塔点点头，露出一丝坏笑来“不过，你该走了”

他把可月向前一推，一个夜华雨见到过的传送空洞出现在可月身前。

“啊！你个死萝莉控，你干了什么!”

看着可月叫嚷着消失在空间螺旋中，玛尔塔开心的笑了。

至于传送的目的地在哪里，自然是可月现在最不想待的那个地方。

玛尔塔喝着自动续杯的牛奶转过身，他盯着地面，视线仿佛穿透了一般。

“接下来就看他的了，不，是她的了。”

………………

方舟空间，衡极高原。

空间扭曲出一道螺旋，可月从中摔了出来，同时她嘴里仍不满的叫嚷着。

“可恶啊，玛尔塔你个hentai萝莉控，我总有一天要把你藏的……”

一滴水珠落在可月额头前打断了她的话，水滴冰凉的触感让她回过神来，她看着眼前的景象咽了下口水。

“不会吧！”可月极为缓慢的转过身子，然后紧接着她的呼吸就是一滞。

眼前是一个天然的小湖，小湖后面以及上空都被巨大的岩石遮了起来，许多水滴也从岩壁上慢慢滴落到湖水中。

这里原本算得上难得一见的奇观，但可月却丝毫不想回到这里。

看着湖心坐着的一位白发老人，她纠结了片刻后才开口“那个，师傅，你老人家日子过得还好吧！”

………………

方舟尖塔，某间实验室。

巨大的培养罐里漂浮着一道纤瘦的人影，人影长发飘动着，让人看不清她的面貌，但她似乎一直紧闭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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