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我们娃娃从不撒谎

看到这里，薛定谔默然不语。

轻轻合上日记本。

从小养尊处优的他，从未因生活与物质而感到担忧。

他没法亲身体会女孩的生活。

但可以想象。

这引发了薛定谔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深思——虽然，女孩拥有生命与生活的自由。这是薛定谔一直所向往，所羡慕的。但少女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某些物质，对于他而言，却是一种廉价到唾手可及的存在。

自由——真的好吗。

他自己没有答案。

只是觉得茫然。

随后，他环顾四周，在女孩房间的墙上，贴满了一些兽耳男性的海报。

看上去，非常像是二次元动漫里的人物。而在海报一侧的LOGO中，显示『魔物世界』这四个字。

——魔物世界……

——到底是什么游戏……

——在女孩的日记里也有……找男朋友是什么意思……

这时，厨房的方向传来锅碗瓢盆的动静。紧接着，饭菜的香味飘入薛定谔的鼻翼之间。

……

十几分钟后，莫小婉回来了。

“好香啊……这是……什么食物……”

摆在桌子上的是一张白色的瓷盘，瓷盘内，是一种红色的片状物。

“炒胡萝卜。”莫小婉随口应道，将碗筷搁到桌子上。随后，又走出去一趟，端来一个盛满了金色颗粒的大瓷碗。

“这个我知道……”薛定谔开心地搓着手。“女仆为我做过，是鱼子酱！”

莫小婉白了他一眼。

再次走出去。

“这是昨天的隔夜饭，今天哪来做蛋炒饭了。”

薛定谔点点头。

莫小婉从客厅搬来一张漆落斑驳的木凳，注意到，自己的书籍和日记本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冷着脸坐在桌子的一头。

“还有，我可不是什么女仆。虽然我的话可能会打击到你，但你……绝对不可能是薛定谔先生。你呀……不过是个为了满足富婆和富家小姐的制造品。”

“嗯……”

薛定谔不以为意地坐在床沿。

拿起筷子。

“喂……”

莫小婉抬起手。

“你别吃吧……万一吃坏了……你就不值钱了……”

“哈……你真会开玩笑……”他尝了一口胡萝卜。“唔！好吃！！”

又挖了一勺炒饭填到嘴巴里。“哇哦！好吃到爆！！”

莫小婉抢过筷子，担心地观察着薛定谔。“真的没问题？你不会骗我吧？”

薛定谔笑。

“没问题的！你们人类吃什么，我们娃娃啊，就吃什么，高科技嘛，我们身体里有物质能量转化器啥的。”他信口胡说着。“看你一脸不相信……嘛，不骗你的。就好像你的电脑，你的手机，总不会骗你吧，除非它坏了，嗯……反正就那个意思……你懂我意思吧。”

趁着莫小婉一脸茫然之际。

他又偷偷吃了一口。

“对了，我还没问你……唔……”薛定谔问，嘴巴鼓鼓囊囊地嘟囔着：“我知道你叫小婉，你姓啥呀，还有，你是克隆人吧，能跟我讲讲你们克隆人的事情吗。”

“那行吧……我再拿双筷子……”

莫小婉叹了口气，没有回答他。

……

在全世界各个总理的评价下，薛定谔一向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然而，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在监控之外进食。

片刻的自由。

对薛定谔而言，弥足珍贵。

如果，自由这个词汇可以用味道来形容——对薛定谔而言，这个味道就是胡萝卜的味道。

他将盘子内的胡萝卜一扫而光。

心情尚佳。

他忍不住话多起来。

“小婉……小婉……你怎么不理我呀。”

“你平常工作都干嘛呀，很辛苦吗。”

“你要不要听听我以前的工作内容？”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姓啥呢。”

薛定谔啰嗦了半天。

终于得到一句回音。

“我吃饱了……累死了。”莫小婉展开双臂，仰躺在床上。

一双略显忧愁的目光落在天花板上。

“喂，你这家伙怎么关机啊……”

薛定谔望向桌子上空空如也的瓷碗，他轻轻抚着撑起的肚子。随口瞎说道：“我……晚上会睡觉……嗯……就自动关机了……”

“那个……什么……”薛定谔小心翼翼地躺在莫小婉身边。“你……讨厌我吗？”

少女没有看薛定谔，闭上眼睛。

“不讨厌。”

薛定谔嗫嚅着问：“那你……干嘛都不理我……”

“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她转过脸，望向薛定谔。“明天……咱们就永别了。”

薛定谔瞪大眼睛。

难以置信地轻声问：“为什么……”

莫小婉没有回答他。

起身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操作着。

“问你一下，二手薛定谔娃娃能卖多少钱？”

她瞟了薛定谔一眼。

似乎有意在观察薛定谔的反应。

“我不知道……”薛定谔摇摇头，失落感丛生。

——我明白……

——我明白……

——我都明白……

——这女孩……家境太贫困了……需要钱……

薛定谔有钱。

满屋子随便捞出一件物件，足以在A区的三环以内购置几套房产。

但是现在的薛定谔——除了眼前的少女，已然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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