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020 新年番外，告別

「又一个孩子死掉，一定是被父母赶出来或者妓女抛弃的野种。」

「没办法了，天气那么冷却无家可归，就连吃的食物残渣也不会有了，不会死才怪。」

「在这种严寒的时节死掉才是幸福，反正活着只会徒添痛苦。」

街上又多了冻死的孩子尸体，他死前浑身推满积雪，旁人没有因而留足婉惜，只是冷淡地略眼一看而去。不论是一身光鲜的贵妇与绅士，还是为工作劳动奔波的工人，友善的只是嫌弃地盯上他，无情的更会践踏他的尸首，正如草芥般看待。待过了漫长的上午，他的尸体才被人「发现」，清洁工人粗暴地抬起尸体，即使其手拖行地上还是被车轮辙过也无人在意，最后抛到拉圾堆中，连建个坟或埋在地下也懒得去做。

我一直看着，在我的国家，冬天到圣诞节那天，每天也是重复这种事，人们只是抱持洗眼不见为净的态度看待。这是正常的，因为大家也不打算发下怜悯到关照，就算有小孩死掉也会有别学替代，这就是现实。

但是，这是正确？眼看别人的牺牲受苦却不为，我真的要忍受这种悲剧没完没了地发生？正如我先前承受失去孩子的恶果？

“爸爸，不要走，我想跟你一起。”

一道幼俗的儿音不断响彻我的耳垂，我曾经有过可爱的女儿，明明年龄尚轻，却常常打扮成粉色的淑女。原本我能陪伴着她，一直有机会看到她将来成为一位大美人。但是，当年的我愚昧到未能倾听她小小的要求。如果时间能重来，我发誓一定要不再离开她。

然而，她仓促的离去让我沉浸在漫长伤痛和孤伶的时光。终于，我从沉寂中找到答案，也许说出来只会成为众人的笑柄，但我还是选择了这个决定，穿上鲜红色的大衣，开着盛满礼物的鹿车在圣诞夜空飞翔，挨家挨户地派礼物。

「最近天气有点冷，平日起床时己经狠不得穿上大衣才能外出。」

「没办法，冬天就是这样。」

「不过，你是不是己经到了极限？我的老友。你不考虑退休？」

车上驯鹿笑着讽刺，但它跟我也是历经漫长的工作辛劳，老朽的身体也快到极限。

好累，我的身心不断低语投诉，皱巴巴皮肤开始承受不了刺骨的寒流，双眼己经退化「若不戴上眼镜就什么也看不出」的时候。

可惜，我没打算退下，当初我选择了这份职业就预了做到老死为止，绝不停息。

“如果我走了的话，谁会看顾圣诞节时那群小孩子的愿望？”

更何况，谁会愿意继承我这个老头的愿望。

（1／1／2020，安鲁特，不列颠尼亚的梅根那边）

“那笔薪酬还未寄来？那个老头有点晚。”

“梅根，你这个说法很失礼。圣诞老人工作了整个假期，现在休息片刻也是正常。”

躺在方形被炉的我全身躲在斗底下，头露出桌上，梅根则整理邮箱，显然烦燥忧虑。

“不太可能的，他视工作如命，凡是跟派送礼物有关他一定使命必达，丝毫分秒也不会迟到。”

“明明我己经不是少孩的年龄却总是送来洋装和玩偶。他真是当自己是父亲？”

从梅根的抱怨的口吻，流露一番撒娇般的关心，我很少看到她会摆出多么含情脉脉的表情。能如此打动龙傲天的她的心思，圣诞老人一定是来头不小。

“啊，来了。你真是来得够迟。别西卜。”

梅根朝着一身黑衣正装的半人马，后者依旧冷漠地回应，从厚重的邮包掏出褐色的油皮纸包裹，二话不说地搬出沉闷的对话。

“我还赶着别的邮寄，如果收件人的资料没有错，请在这里签收。至少我希望今次寄任能顺寄出，今次己经是最后的。”

“嗯，今天你怎么了，态度比之前温和。还有你一大清早穿成去送丧服殡的模样很让人不安。”

梅根接过包裹时，边检查翻开，边顺意地质问。别西卜则沉默片刻，随后摇头叹息。

“你还不知道？圣诞老人他……”

「……那个大人快死了。」

随着这个人马抖动嘴唇，那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对梅根的打击甚大，她的脸色简直变了，我也流露不安的神色，连盛满丰厚报酬的包裹也搁在一地，她慌惶地质问下文。

「这是什么时候，他现在还在？」

“哈？你现在才关心那老头？明明你是冲着她的报酬而来。”

“去你他妈，少说这种废话。到底那老头现在怎样？还有他在那里？”

梅根激动得拉扯它的衣领，后者也慌失地劝说，我则插在他们的纷争，拜托他们不要乱来，抓着她的双臂劝说。

“梅根，殴打公务送信使犯罪的！！况且你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

“啧，我不见到他实在浑浑噩噩。喂，别西卜，今次你送我们到他的家。”

“等等，我还有别的邮寄派送，要去那个大人的家的路程可是很远的。”

被梅根吃过死死地气的它不断反驳，可惜对做事执着的女人是不管用的。

“我不管花多少钱也要到他的家，你该清醒那时候需要人陪伴！！”

“好了，我也不至于残忍无情。事后的恶果我不会负责任。”

说着，别西卜先生再次吟唱对我们施下穿梭魔法的咒文，我们被蕀荆围绕。待反应过来，我们身处一座白雪凯凯的山领，时不时划着寒风和风雪，在雪原走路实在是前一秒还待在被炉的我未曾想过的事。

“罗慕路斯，我们要赶快一点。”

“梅根，为何你会对圣诞老人那么执着？你们结识了很久？”

提及此话，梅根只是若有所思，一边拉扯我的手跨越雪地，边寞然地点头。

“没错，我认识他有了长得不是人类能度越的时光。”

“一直以来，因为我与别不同的个性，众人都对我心存恐惧，在她们短暂的生命中不断排斥和憎恨，最后有点人忘了也死了，随后又不断重复做着这样的事。 ”

“但唯独不是怀着这种目光看待我，至少在我被迫逃亡的时候，他仍亲切关怀我，也不断写了勉励的信。”

提起往事，梅根总是脸有难色，但在她交代圣诞老人交情时却挂上温情的微笑，即使与他秀未谋面，我也能看出她是何等重视他，真让人羡慕。

“从去年开始，我就一直在意他的身体状况，结果我还未在今年关照他。”

听到她的叹息，我轻拍她的肩膀，握紧她的手，走在她的身前勉励。

“现在我们还有时间，那赶快看他。既然错过了一次，今次就不能错失。”

她则点头笑腔，我们一同奔驰那问简陋的小木屋。

伴随急躁步伐的我们游走屋子的走廊，乱打乱撞下找到圣诞老人的房间，快靠近门前，一头半人半驯鹿的生物挡去我们的去路。

“这里不欢迎你们进去。”

“请让我们过去，我想见老头子。”

“离去吧，我不想主人临终前也要记挂工作逝去。你连给他一片宁静也不能？不知礼节的野丫头。”

驯鹿握着粗壮的拐杖追击我们，我则提起魔枪迎战，梅根也拉奏她的小提琴，三人无故混战。从双方不退让之际，我尝试取回谈批权。

“拜托，我们不是来开战，我们只是想与圣诞老人告别。”

“告别？不要开玩笑，你们死缠烂打地抓着我家主人不放吧，到最后是来窥觊他的钱财或者嫉妒他的慈悲而谄害他？有谁又不会这样想？”

“怎可能？！梅根根本不是怀着这样的念头而来，她只是单纯担心他，想表达谢意而己。难道你要连她的心意也要测度？”

我愤怒地反驳那头鹿，枪指向它。

「是谁来了？我的老友？」

门内传出老人颤抖的声音，我们顺然地打开大门，进去探望那位老人的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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