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气喘吁吁的扶手于树上,前发垂在鼻翼旁被鼻息弄的晃荡。
阳光斜射下来在慕雪背上留下一股暖意,她弯腰将脸埋进阴影里,白雪世界零星的点缀着几抹嫩绿。
慕雪眼前出现一条褐色小路,那条路已经被无数人踩过不会再长杂草就连铺上的雪花都被铲掉。
而后方却是人极罕见的森林,此时此刻慕雪眼前就有一条通往热闹的阶梯。
她站在路中间犹犹豫豫,抬起的脚掌留在空中,凉风吹动腰间的长袍如衣摆似短裙。
然后脚跟轻轻后移,陈长安的声音在脑海内响起:“你不想下山去看看吗?”其中还杂糅着某张模糊面庞,“你不想交朋友吗?”
慕雪吸着气理了一下自己奔跑中被风弄乱的头发,将衣兜里的发带叼在嘴唇上然后朝着前方缓慢前行,扎起一个奇怪的马尾辫束在脑后。
发尖轻轻触摸着脖子皮肤,弄得慕雪后脖子有点痒,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扎头发。
这种瘙痒感让慕雪想起了自己的前世,在镜子前仔细整理打扮的模样:
那天阳光很大,白光透过树梢在窗台上倒下一地浓墨。
蝉鸣在房间内响,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香樟树的清香,“新学校,我能交到朋友吧。”他看着镜子消极的自问脱口而出。
但眼睛却给出了截然相反的自答,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眼神变得柔和,里面洋溢着自信。
想到这里慕雪深吸一口气朝着小道尽头走去,尽管她看不见尽头但仍然能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力量在血液里流动。
白皑雪林,青葱香樟。
他推开班级大门,慕雪踏脚走向洛城。
热闹的班级却突然安静起来,安静到甚至能听见拂耳而过的风。
城内人声鼎沸吵闹的像是无数升空炸开的绚烂烟花,震耳欲聋。
慕雪只觉得耳朵难受,一股股音浪直冲耳膜,里面门庭若市大家都自顾自的看着自己想看的物件,无人在意门口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
慕雪悄悄混入人群但身体却在微微发抖,人潮压得自己喘不过气,她的眼睛在人群中四处寻找落脚点。
最后还是被慕雪给找到,她看见一间与其他热闹店铺格格不入的冷清小屋,于是赶忙钻了进去。
慕雪看着坐在柜台内打盹的老头微微咳嗽小声问道:“那个...我想打听一下,武林大会在哪儿。”
被问及的老者睁开疲倦的双眼与慕雪对视,他的眼睛慢慢瞪大直到将眼睛全部睁开,慕雪连忙避开视线想离开摊铺却被老者叫住。
“你等一等。”老者从柜内来到慕雪跟前仔细端详她的面庞,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慕雪不知所措的四处打量店内装饰:这是一家给人画肖像的店铺,摆设极其简单只有一把仅供被画者坐的小木凳,凳脚尖已经被地面摩的圆润还有就是画师所用的画框,之后就再无其他。
整间屋子的大片空白被画像填满,而每一幅画像都被老者赋予了名字:爱慕、喜悦、哭泣......
“呃,”老者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礼貌但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搓着手掌歪头思考片刻才继续道:“我是这座小城的画师,你可以叫我罗老伯。”
慕雪看着眼前的奇怪老头沉默着摆手后退,直到脚后跟撞在门槛上,“我...不小心走错地方了。”
“你问武林大会是吧?”罗老伯拿起画笔,“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让我给你画上一幅。”
慕雪假笑着抿嘴抬脚离开店铺,外面路过的游人从慕雪身边自然穿过,人来人往。
吵闹声在慕雪脑中不断碰撞减小直到从震耳欲聋的烟花变成大海席卷沙滩时留下的白色水沫,这还是她第一次出现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中,好像融入人群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
“怎么样?让我给你画一幅?”罗老伯靠在木质门框上,慕雪被罗老伯的声音重新拉回现实,“不用了。”
慕雪说着看向了画铺墙上的一处空白,她不经意间的视线也被罗老伯捕捉到,“那一处是为你留的,且只能是你。”
慕雪听完罗老伯的话满脸疑惑,罗老伯伸出手指指向慕雪精巧的面庞然后慢慢上移,嘴巴、鼻梁最后在眼睛处停下动作,“因为那双像千屈菜般的眼睛,当我看见那双眼睛时,我就知道你是那处空白的主人。”
莫名其妙的比喻,慕雪想问是什么意思但又不好开口,她总感觉自己只要再多说一句就会被这老头缠住。
但是和自己的眼睛有关...这又让慕雪倍感在意,于是慕雪抬手指向人群,“你可以画他们啊。”
罗老伯却嫌弃的摇晃着脑袋,“他们太热闹了,不行。”
阳光在这个时候被厚实的白云遮蔽,慕雪看着潮汐般的人群用余光瞥见种在画铺前的老梅。
柔和的日光从云缝中透出片片金光,地上平铺着浅显而又模糊的皓影,头顶也闪烁着亮金。
罗老伯拍着慕雪肩膀,“怎样?”
慕雪露出了一个不舒服的表情,但微皱的眉头很快就重新舒展,“我去问问其他人吧。”
慕雪再次拒绝了罗老伯的提议,罗老头就直接倒在地上抱住慕雪大腿,又哭又嚎。
这一幕引得无数游人相继停脚,敞开的店铺、嚎啕大哭的老人以及一位面红耳赤的少女。
“这是怎么了?”
“不会是欺负那个老人了吧。”
“话说这女子看面相也不像善茬...”
一时间众说纷纭,恼得慕雪只能羞着脸连连答应罗老伯的请求。
见慕雪答应,罗老伯激动的抹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然后乘着慕雪不注意将眼泪在长袍袖上擦拭干净。
罗老伯赶忙让围观群众散去,将慕雪视为座上宾请到木凳上挺背端坐。
慕雪垂下眼皮一脸无奈,但罗老伯却像瞬间换了个人一样变得神情严肃一会儿看向慕雪一会儿在宣纸上动笔作画。
待到入夜,家家亮起烛火之时罗老伯才心满意足的点头停笔。
慕雪松了口气微驼着背扶膝而立,然后绕到画框正面也观察起了画像。
某种程度上这还是她第一次和自己对视,那双眼睛似乎和自己在镜子里看见的样子完全不同。
朝夕相处了数十载,深恶痛绝的双眸竟然可以这么清澈透明。
“喂,你是不是画错了?”
罗老伯听见这话立马从笑吟吟变成了满脸不屑,“我的技术还容不得你这种小毛孩儿来质疑。”说罢,罗老伯将画框挂到墙上的空白处。
慕雪站在屋内想看罗老伯会如何给“自己”命名但他好像并无此意,罗老伯将画挂上后就把其他画朝着旁边移动与自己的画保持距离,在中间留出一大段空白。
“名字。”
罗老伯笑着摆摆手就准备关门歇息,“武林大会还没举行,你来早了。”然后推着慕雪肩膀将她轻轻推到门外。
慕雪只听见罗老伯在关门前说的最后一句:“你的眼睛从来就不凶。”然后门就在她背后被轻轻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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