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夜景

“师妹。”

陈长安起身来到熟睡的慕雪跟前，用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脸蛋。

慕雪有些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慢慢睁开。

“我们到了。”陈长安说着掀开帘子来到马车外，他保持着掀帘子的动作直到慕雪也从车上下来。

一道强烈的光芒扎进慕雪适应了黑暗的眼瞳里，她不适的伸手挡住灯光但还是有少部分通过手指间的缝隙偷偷溜进去。

现在正是半夜，但江南似乎还没有睡着。

马蹄在她身后发出的清脆“哒哒”声，这种声音伴随着车轮越走越远。

街道上徘徊着形形色色的游人，火红色的灯笼将江南的夜空都燃烧起来。

路人们或在糖画铺前停留或去酒楼喝上一碗淡酒，所有人脸上都流露着兴奋。

慕雪突然闻到一股山楂味，她微微低头朝下看去发现陈长安把糖葫芦凑到自己鼻前。

“这是你以前最喜欢吃的。”

其实慕雪不怎么喜欢吃甜食，因为她有虫牙但说出来陈长安应该也不会相信，毕竟那是前世的事情。

慕雪接过糖葫芦小心翼翼的咬上一口，用手指抹掉嘴角旁的糖渣，周围热闹的景象让她置身于一副新的天地。

这里和洛城大不一样，她记起罗老伯给自己画完画后将自己推出门外时所看见的洛城景象。

家家亮起的灯火渐渐熄灭，只能听见哪家小儿的啼哭或者犬吠，全然一副灯火阑珊的模样。

陈长安看着慕雪一直咀嚼的样子轻轻说道：“你要是咬到了核，得吐出来。”

他趁着慕雪不注意慢慢将手移到左腿的伤口上小心抚摸起来，来江南时驶过一段曲折蜿蜒的小路。

那路有些陡，弄得整个马车都在摇晃，让他的大腿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你受伤了？”

不知道何时慕雪已经将视线从灯会移到了陈长安轻柔的大腿上，陈长安只是笑着指向天空，“你看。”

漆黑的夜空渐渐闪耀起来，天空中出现无数烟火碎片，然后巨响过后绽放出一朵朵绚丽的烟花。

愉快的凉风吹动衣裳，天空舞动的火花将夜空短暂撕裂。

陈长安看着慕雪后脑勺发现她又多了几缕白发，他伸手将后脑勺上翘起的白发顺平。

看来不能再等了，如果没有雪葬花她可能...会再一次离我而去。

他一直都很好奇，慕雪是怎么抵抗灵门侵蚀的，现在这个问题似乎有了答案。

这些侵蚀并没有消失，它们只是隐藏在体内等到头发全部变白时，一同爆发。

慕雪感受到触动转过头来，但陈长安只是摆着手露出一个微笑，像是在说：我可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她和我一样吗？

不，完全不一样。

陈长安脸上还挂着笑容，他低头摇晃脑袋，看向站在慕雪身后的另一个慕雪。

你和她都是我的师妹。

只是有一点不同，你是三年前大雪纷飞时不幸落下的恶疾。

慕雪以为只有她产生了心魔，其实陈长安也有心魔。

并且这个心魔在慕雪死亡时，在她刚刚穿越过来时就已经存在。

保持了整整三年。

因为陈长安在三年前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也是因为这个错误才间接性的导致了慕雪被灵门侵蚀而死。

那天阳光很大，夏日里烦人的蝉叫不听摩擦着耳膜。

强烈的白色光芒闪耀大地，从大树的绿叶间漏下去变成一块块白色碎片。

“师兄。”

陈长安靠在内院的大树下看书，他听见慕雪的声音放下书卷，望着慕雪一脸难受的表情道：“怎么了？”

慕雪捂住晕乎乎的脑袋，脸上写满了痛苦，“我感觉侵蚀加重了。”

陈长安听完伸手抓住慕雪的手腕给她把脉，“我给你配的药你喝了吗？”

“喝了，但是感觉没什么用。”

他看着慕雪难受的表情若有所思，“那你去加点儿量...”他还想说什么却被慕雪给打断。

“我听师傅说，雪葬山上有一朵可以中和我侵蚀的花。”

但陈长安只是掩卷沉思道：“我怎么不知道，若是真有这种花，师傅不可能只单单告诉你一个人。”

他看着慕雪慢慢垂下眼帘，只是那天的阳光实在是太大以至于他没有看见，看见慕雪眼里逐渐暗淡的光芒。

陈长安抬手摸了摸慕雪柔顺的黑发，“师傅已经过世了，你也应该知道，他平常最喜欢开玩笑。”

然后推了推慕雪的肩膀，“去把药喝了。”

即使过了三年，这个场景也一直清晰的烙印在他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直到陈长安感觉有人在用手轻戳他的脸颊，慢慢回过神看向慕雪道：“怎么了？”

慕雪一脸刚刚说了那么多，你一句都没听进去的表情，她叉着腰叹气道：“我说，我困了。”

“是这里不好玩吗？”

慕雪和陈长安沉默的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指了指自己打哈切时张开的嘴巴，“困了就是困了啊！”

陈长安听完点点头，他带着慕雪朝客栈走去。

烟花还在天空中不断绽放，游人们都停下来仰头观望，但其中有两个人却在人群中快速穿梭。

陈长安来到客栈在柜台上将一叠钱用手排开，“两个房间。”

店主收了钱后让店小二带着他们上楼，陈长安的房间正对着慕雪房间但中间被一条上二楼的楼梯给隔开。

陈长安和慕雪分别进入各自的房间将门合上。

“对了！”陈长安在关上门时突然想到什么，他想告诉慕雪但慕雪那边的房门已经被关上。

还是明天再说吧，陈长安这样想着关上门来到床边，他望着窗外的烟花丝毫没有困意。

“好美的烟花啊。”慕雪不知何时已经爬上床，她神情向往的看向窗外。

陈长安看着慕雪的侧脸，看着她满头的黑发。

她不会变老，头发也不会变白，永远年轻漂亮，永远笑靥如花也永远留在了自己的回忆里。

但她越是纯洁无瑕和现在慕雪所产生的性格鸿沟也就越大。

“她像我吗？”

这次陈长安没有回答，他把脸转向窗外道：“好好看烟花，不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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