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逢

燕月狂奔在平宁市中心繁华的大街上，但他已无心欣赏周边的景色，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不远处的平宁市中心医院。

奔进医院大厅，他迅速来到服务台前:“护士小姐，请帮我查找一位女性病人，她叫沈梦嫣。”

打听到她在五楼A部6号室后，他没有犹豫，立即奔向电梯，但电梯好像在嘲笑他的焦躁似的，迟迟不肯下来，他便奔向楼梯。

他不敢犹豫，他已经失去了她，现在，他怕见不到她的最后一面，强忍住心中的泪水，他来到了六楼。

她得了癌症，她的时间不多了，他要见他最后一面。

跑上六楼，他环顾一周，迅速发现右边通道前的墙上贴着一个大大的A他本能地冲了过去，远远的，他看到6号室门前站着一个人，‘男性，50岁左右，头发已经差不多掉光了。’燕月的内心本能地打量道。

知道男人是谁后，他心里打起鼓来，步伐也慢了下来，他怕男人朝他冲过来，对他一阵臭骂，然后叫他滚。

但男人在看到他后，只是瞪他，没有说什么，眼神依旧冰冷，只是多了些无奈和痛苦，男人向旁移动了一下，映入眼帘的，是六号室的门。

“进去吧，小嫣在等着你呢 。”男人说道，语气中已没有了冰冷，只有显而易见的痛苦，“这是最后一次了，好好道个别吧。”说着男人趴在墙上哭了起来。

燕月没有说话，他看着门，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他认为自己整理好情绪后，推开了门。

推开门，一束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那是太阳通过对面窗户照射进来的，很美。目光向左移，他看见一张白色的小木桌，上面放着装着水果的篮子，木桌旁有一张床，床上铺开的白色被子向上隆起，他知道，床上有人，他也知道，那是小嫣。

燕月向前走去，那是自觉的行为，走到床前，他看到了刚才没有看到的一张脸，仍然精致美丽，飘柔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散在床头，雪白的皮肤仍然白皙，但已不是原来那样的健康白，精致的脸消瘦了许多，眼睫毛长长的，盖着美丽的眼睛，这是她曾经最引以为傲的，翘起的鼻子，是他认为最美的，但她对此并不赞同，看着像是熟睡的她，燕月回忆起了许多与她在一起时的往事，很美好。

仿佛感受到了燕月的目光，小嫣缓缓地睁开眼，看着站在床头的那个熟悉的人，感受那熟悉的感觉，这是好久都不曾拥有的，作为她生命全部的东西。她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然后用虚弱的声音念道:“小月...”

“我在这，嫣，我在这！”燕月的声音哽咽起来，他忍不住了，哭了起来，“呜呜，呜……”

“傻孩子，哭什么，我不是还在这里吗，”小嫣柔声说，“你能见到我，不是应该高兴的吗。”

燕月没有回答，但他停止了哭泣，他在强忍着，他不能哭，因为这是她的要求。

“你能坐在这里吗，陪我聊聊天吧。”小嫣说道，嘴角微微翘起，她在艰难地微笑。

“嗯，我陪你。”燕月回应道。

“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呢，想一想，有好长好长时间了呢。”

“自从那天...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次算起，大概...有三年了吧。”

“已经那么长了吗，真令人怀念啊。”

才不令人怀念呢，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痛苦！燕月把喷口欲出的话噎在了嘴里，他不该在这个时刻提起这种东西的。

“当我突然说出要永远分开的时候，你很痛苦，你很恨我吧。”

说不上生气，只是非常痛苦 ，他不会恨她的，永远不会。

燕月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是个很幽默的人，但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开玩笑糊弄过去。

嫣像是得到回答似的，继续说道： “当时发生了很多事，我们不应该在一起，这是天注定的，是天命。”

燕月回想起了那一天，他被她叫到她租的公寓里，然后，他被告知，她过倦了和他在一起的生活，她想要非得更高，她不需要他了。

燕月没有说什么，他没有能力改变任何事，因为他是个平凡的人，而她是沈家的大小姐，他们根本不在一个纬度上。

小嫣的话把燕月又带回了现实，“后来我听说，你过得非常痛苦，所以我非常内疚，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再见你一面。”

三年里他活得很痛苦，对他来说，她是他的全部，他的所有，失去了她后，他糟蹋了工作，糟蹋了身体，生活一团糟。

可事到如今，她却只是可怜他，才想见他。

“你联系我来，就为这事吗？”燕月的心冷了下来。

“嗯，是的。”小嫣仍然微笑着。

“说完了吧，那我可以走了吗？”燕月一分钟也不想多呆下去，他不需要这样的同情。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我无论如何都想要告诉你。”

…………

“我本来是打算永远都不说的，但我克制不住自己，所以我给你打了电话。”

燕月静静地听着。

“因为我不想到了另一个世界后，会因为没有传达到它而痛苦，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燕月的心在颤抖着:她最后的心愿，到底是什么？

“那一天，我撒谎了，我撒了我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谎。”

嫣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两行泪从她的眼角流下。

“对我来说，你是我的全部，我人生的全部意义。”

…………

“从和你相遇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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