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杀戮之后

头好痛……

这不是我平时苏醒时的一般状态，我晃了晃脑袋，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体也酸痛无比。

咬了咬牙，还是从柔软的床上坐了起来。

床头两边挂着泛着温和灯光的壁灯，我知道这里是哪里，领主大厅，莲给我安排的卧室。

“嗡——”

脑袋好像一直在发出尖锐的长鸣声，紧接着，一些片段如幻灯片般从我的脑海中闪过。

想起来了，我在黑巷杀了一个晚上，直到最后连意识都模糊了。

当时我的潜意识好像还在骗我之所以这样大开杀戒，是因为狂战呼吸的原因，但是现在，等到神智清醒了，我才知道，当时的我，纯粹就是想杀了他们。

因为我在害怕。

“为了暗！”

这个口号依旧在我耳畔回荡，这是什么？口号？组织？信仰？这口号，为什么我的勇者生涯里一次都没有听到过？

但是“暗”，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我现在，正站在它的对立面，而且，是我当时为了救下兰艾儿，主动地站在它面前的，甚至自己都浑然不知。

当时，只要我不选择杀死查尼斯，也许那个弓箭手就不会选择抢先一步杀死查尼斯了。

由此，也就可以看出查尼斯与“暗”的关系了。

查尼斯，不过是“暗”的一个分支罢了。

那一晚，赫斯城的整个黑巷都与我为敌，高度团结，然而查尼斯已死，说明操纵黑巷的，另有其人。

也就是说，查尼斯只是个傀儡罢了。

但是我的心里竟然变得憎恶了起来，我在憎恶自己。

“暗”，到底存在了多长时间？

如果是在我重生之后隐居的一年间才出现的，那还算情有可原，但是，如果“暗”早就存在了，前九千多次，我就一次都没有发现过它吗？

我屏气凝神，打开了自己的属性面板，看了看自己现在的等级，我现在竟然已经LV36了。

看来昨晚杀了不少人。

包括那些黑商和人贩子，以及他们的保镖，假如他们的平均等级是七八级的话，那我可能杀了七八十个人。

我看向了自己的双手，现在，除了右手背的烧伤疤，以及手掌心的老茧，现在我的手，还是挺干净的。

本来想让自己的第一万次，最后一次，，活得清白一点，干净一点，现在看来也是无所谓了。

“吱呀——”

我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声响，，是门口那里传过来的，只见门被打开了一个间隙，门把手稍稍往上一点，可以看到一张可爱乖巧的脸蛋。

是兰艾儿，她在偷瞄着我。

但是门很快就关上了，紧接着我听见门外有一声大喊：“莲小姐，无名先生醒了！”

几秒之后，我便听到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又过了几秒，门就直接被撞开了。

“无名，你终于醒了！”

莲站在门口，身后站着一脸担忧的兰艾儿，抓着莲的裙摆躲在她的身后。莲喘着粗气，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焦虑，眼神中甚至还带着点轻度的绝望与愤怒。

“快点给我解释解释！那个巷子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我们在里面发现了那么多残疾人、妓女、奴隶？还有那堆了整个巷口的尸体！那是你干的吗？那是你干的吗！”

我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随后，又朝莲使了个眼色，瞥了眼兰艾儿。

莲大概明白了我的意思，她弯下腰在兰艾儿的耳边耳语了几句，似乎是在让兰艾儿放心，随后就让侍女把兰艾儿带走了。

房间就剩下我们两人，我开口了：“巷子里的那些人，是我杀的。”

“是你杀的？为什么你能如此平静地把这话说出来！你知道那是多少条人命吗？我知道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神智都已经不正常的受害者你碰都没有碰，我知道你杀的那些家伙都是亡命之人，但是……”莲的语气很激动。

“当时的情况，我要是不杀了他们，他们就会杀了我。”

“那你为什么不跑？”

“不想跑，把他们都杀了，以绝后患。”

“所以你就是想杀了他们！你知道这个巷子的存在有多久了，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把这个巷子的存在告诉我？”莲双手插着腰，来回踱着步，她好像真的很生气。

“告诉你只会打草惊蛇，这样我就抓不到那个杀了你父亲的弓箭手了。”

“所以你抓到了吗？对，对，你是抓到了，然后把他变成了一具尸体！你要是早点把那个黑巷的存在告诉我，我就可以派卫兵包围那里，让西恩帝国的律法制裁那些人渣！”

“法律没有用，法律存在漏洞，执法者也没本事。”相比怒不可揭的莲，我很镇定。

“你就是在炫耀自己的实力吗？我根本想不到你一夜之间能取走那么多人的性命，你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吗？你就不会感到自责吗？”莲开始指责我了。

“你是上帝吗？说到底和这种事情沾上关系是不可能让自己干干净净的！你认为法律能制裁他们？你知道那些人手上都沾了多少血吗？如果法律能约束到他们的话，他们还会是‘黑巷’的人？”

我感到有些不耐烦，尽管莲是一个在雷普尔合众国学习了那么多年，算是个很有教养有原则的人，也很有正义感，但是她的正义感太天真了，太幼稚了。

“所以杀了他们，我触犯西恩帝国的律法了吗？”我这时突然想到了个办法可以停止这幼稚的争吵。

“你——”莲被我问住了。

我并没有触犯西恩帝国的律法，西恩帝国的律法规定，西恩帝国的合法公民不能互相伤害，然而活在黑巷之中的人，并不是西恩帝国的合法公民，这是他们如果被抓到之后的一个保障，利用自己不是西恩帝国公民的漏洞，无罪释放。

但是同样的，如果他们被人杀了，杀了他们的人，也不必承担西恩帝国的法律责任。

“我所做的事，和西恩帝国无关，，黑巷之所以能存在那么久，是有原因的，你就算抓到了他们，也没法制裁他们，他们有一万个诡辩的理由。你们却被所谓的法律与正义约束，畏手畏脚，最后结果是，他们始终逍遥法外。”

“可是……”

“好了！关于这件事的话题就到这里，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讲，莲。”

我从床上跳了下来，身体还是有些酸痛。

我走到莲的面前，盯着她，缓缓地说道：“这是一个忠告，莲，别再追查你父亲的死因了，也别再追查关于黑巷，以及地下奴隶市场了。”

莲的漂亮脸蛋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这不是你可以管的事情。”

“你是在叫我放弃吗？从黑巷中救出的那些奴隶你也看到了，他们都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你要我就此视而不见？”

“好好做你的领主吧！呆在这个赫斯城里，以你的才干是可以把这个城市治理得不错的，至少我已经把赫斯城的黑巷给铲除掉了。”

“什么？至少？赫斯城的黑巷？难不成其他城市中还有黑巷这样的存在吗？”

我冷冷地看着莲：“不是其他城市，是每个城市。”

“那你还要我对此坐视不管？”

“你可以管，然后死掉，还有一个选择就是什么话都不说，老老实实继承你父亲的领主之位。”

“为什么你的反应这么冷淡，难道一定要等到别人遭受的苦难降临到你身上你才满意吗？”

“我很强，可以保护自己。”

“那你为什么不用自己多余的力量去保护弱者？”

“弱者什么用都没有，你在保护他们的时候，他们只会在一边拍你的马屁，什么忙都帮不上，在你失败的时候，他们就会背叛，就会躲在一旁说风凉话，，这种人，没必要存在。”

听我说出了这番话，莲的瞳眸颤抖着，良久之后，她的眼神，终于被失望布满了。

“我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个人渣！”

“随你怎么看。”我两手一摊，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势。

“卫兵！”没曾想，莲大喊了一声，我警惕了起来。

我听见房间外面传来了盔甲碰撞的“叮叮当当”的声音，盯着莲，低声警告着莲：“你最好冷静点，你应该知道你现在在做的事情已经超越了你所崇尚的‘律法’的范畴。”

“我要抓捕你，以劫刑罪逮捕你！”莲还真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看样子愤怒是真的冲昏了她的头脑，竟然已经极端到了想与我作对。

我摆出了迎战的姿态，太天真了，他们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但是正当双方的形势到了剑拔弩张之时，外面传来了一位侍女的声音：“莲小姐，莲小姐！国王传令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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