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社团招新

纪律检查委员会。

如果要说落荒而逃，打道回府的话，那么作为风纪委员的我，府邸应该就是这儿吧。

不过，这个像牌匾一样挂在门口的室名却完全没有它的名字那样听上去威严气派。

名义上是和学生会相似的属于我的独立机构。

但在破旧不堪连门牌都充满涂鸦的如今，这个所谓的委员会看上去就和堆放杂物的仓库一样别无二致——简单讲就是毫无牌面可言。

现在，硕大而宽敞的会室中只有我一个人。

或许以后也一直都会这样，但我并不感到不满。

虽然当上几乎没有任何好处的风纪委员完全是个意外，但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宽敞安静又无人的会室应该算是唯一让我感到欣慰的了。

在这个荒无人烟的空间里，没有人能打扰我学习。

我满意地在桌上摊出学习资料。

时间流逝。

可就和我想的那样。

完全静不下心来！

真是愚蠢。

被小学生愚弄被妹妹嘲笑也就算了，居然在学习的时候还要受她们影响，真是蠢到家了，简直愚不可及。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像机器人一样能在学习和生活两种状态完美切换的我今天就像是出了bug一样完全转换不过来。

那个叫作雪野栀子的迷一样的女孩和我妹妹说过的话一直在我脑海中盘旋，怎么都挥之不去。

还有那像过热的引擎一样狂跳的心脏，到现在还没准备歇一会。

我扶着额头，视线飘到一旁湿透的衣服上。

我拿起衣服放在眼前。

红色的口红依然鲜艳，而且毫无疑问，这是雪野栀子留下的。

而且是故意的。

为什么？

她明明知道我是风纪委员。

她是想毁了我吗？

还有风凛。

她从哪搞来的新校服，尺寸还和我的刚好一样？

那个女孩子又是谁？为什么要叫她大人？

她又为什么会对我抱有敌意？

好奇心害死猫。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旦出现，就很难收拾了。

理性上来说，得知这些的真相对我不一定有什么好处。但直觉告诉我，我不知道可能更加危险。

所以，现在最合理的做法应该是……

我用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合上书本——选择放弃。

就在此时，一道稚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学长你……在做什么？”

是雪野栀子。

很好，打扰我学习的家伙来了。

◎

我把贴在肌肤上的手慢慢地滑到下巴上，做思考状。

“为什么要扇自己耳光？”

“咳咳……”我放下掩饰尴尬的手，“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不能找学长了吗？”

“这里是高中部。”我盯着脑内不知道又在盘算着些什么的雪野栀子说道，“就算有什么事，你也应该找小学部的纪检部。”

我刻意与她保持距离，尽管如此，仍然能清晰地感受到脸部还没消散殆尽的余温。我看着雪野栀子，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维持镇静，尽量让语气表现的像一个正常人。可心脏在身体内部暴跳如雷，两耳的耳膜上不断传来巨响。无限的别扭感充斥着我的感官，我十分清楚地知道这样的别扭来自于我与雪野栀子间情绪上的“不平衡”感。我面对一个小学女生感到仿佛濒临猝死一样的紧张，而雪野栀子却泰然自若。这种不平衡感触及了我身为男性的自尊心，因此产生不满而心生不快。这样的事实让我感到既悲愤又沮丧。而另一方面我又对这种不平衡感产生质疑:为什么她能够如此冷静？不正常的是我吗？是否是因为对这种异性间的亲密行为习以为常，才会失去身为少女应有的羞耻心？

答案其实显而易见，只是我单方面的不想承认而已。

可青春期的男生就是这样一种卑微又愚不可及的生物啊。仅仅因为女生的一颦一笑就会心神不宁手足无措；仅仅一个单纯的动作就会在脑内心猿意马浮想联翩，拼命地思考探究背后蕴含的意思。

俘虏青春期的男生这种事，简直是轻而易举。

我只是对这样令人无奈的不公感到无奈而已。

“我就知道学长会说这种话。”她朝我嘻嘻一笑，双手一拍背过身去，“不过放心好了学长，我找你可不是因为公事。”

不是公事？

“哼哼~”

她猫步轻佻，来到窗前，双手一挥。

窗帘敛去，午后的阳光透着玻璃照进室内，把昏暗的会室染成暗金色，暖意盎然。

“学长，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教师节。”

“不是在问你这些啦。”她一副你怎么不明白的表情。

我还是不明所以。

“不过学长你是不会明白这些的吧？”她摇摇头，露出“真拿你没办法啊”的表情，摊开双手耸肩，“谁叫学长是个书呆子，对这些是不会有兴趣的吧？”

“书呆子？你爱怎么想都行，我没时间也没义务证明你的愚蠢，请别妨碍我做正事。”

“学长所谓的正事就是扇自己耳光？”她像淑女一样掩口窃笑，“那可真是相当特别的趣味呢。”

“在学校中庭的河里游泳还假装溺水的小学生有什么资格说我恶趣味。”我忍住怒意。

“哎呀，学长很会说嘛~”

“彼此彼此。”我皮笑肉不笑地说，“午休马上就要结束了，你不去上课吗？”

“赶我走？”她撇了我一眼，随后像是放弃般叹了口气说，“嘛，算了。”

“不说学长永远都不会知道吧。”她拍了拍手，“锵锵~宣布谜底——今天下午停课，原因是——社团招新~”

社团招新？完全没听说。

“看学长的表情，上课又睡觉了吧。”

“那是你吧。”

大概是在做题，没听到也很正常。

不过就算听到了也没区别，这种不必要的活动不参加也罢。

“所以，请学长陪我去。”

啥？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男朋友不肯陪我。”她语出惊人。

“男朋友！？你你你……你现在还是小学生啊！”我简直难以置信。

“所以……？”她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所以？？？你这是违反校规！”我半天吐出一句话。

“现在小学生谈恋爱不是很正常吗？还违反校规……学长你像个老头一样。”她噘起嘴抱怨道。

“你……”我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从骂起，“不知廉耻！”

“学长难道是吃醋了……？”她歪起头。

“吃醋！？我堂堂高中生怎么可能吃……”

然后我看到了这家伙努力憋笑的痛苦神情。

被耍了。

“啊，抱歉。因为学长的反应实在太好玩了，所以忍不住戏弄了一下。”她毫无诚意地向我道歉，“放心吧，我没有男朋友哦，不过如果学长愿意，也不是不能有一个哦？”

“你、你在说什么蠢话。”

“是吗，真遗憾。”

“总……总之，我是不会去的。我对社团完全没有兴趣，而且很忙，没时间做这种事。”我扶了扶眼镜。

“不，你一定会去的。”

“你哪来的自信。”

“因为我会给你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注）

“你还看过《教父》啊……”

就在我还在为这小学生的稀奇而感到好笑时。

她拿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清晰地呈现一个高中生被小学生强吻的画面。

但从拍摄的角度上看，就好像是我在强迫她一样。

我笑不出来了。

注：电影《教父》著名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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