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最佳

又是一年新春佳节，新年前几天，街头总是格外热闹。到处张灯结彩，路灯上也挂着红灯笼，中国结。店家趁机大搞活动，到处都一番喧闹繁华。

觅夏穿着一身臃肿的衣服，呆在轮椅上。她身处一家奶茶店，坐在她面前的是陆启明。陆启明是李寻冬的死党，为人大大咧咧，嘴里吐不出象牙，觅夏对他印象一般。

陆启明玩着手机，看到觅夏坐着发呆：“小妹，怎么不喝奶茶？你哥应该很少给你买这些饮料吧？”他朝外面看了一眼。

外面一个穿着大玩具熊玩偶服的人，蹦蹦跳跳地派发传单，吸引了许多小孩子驻足停留，他一时和人拍照，一时分发传单看起来相当可爱。

“我哥说这些饮料不健康，不如喝水。”觅夏托着下巴看外面的玩偶人耍宝。

“有什么不健康的，还不是他没钱买！”陆启明摆摆手：“再不健康，就喝这一次，没事，喝吧！”

觅夏摇头。

“那我给你买矿泉水？”

觅夏又摇头。

“水你也不喝？肚子饿了？买点吃的给你？”

觅夏还是摇头。

小女孩还真是难伺候，陆启明一脸无奈，要不是答应了李寻冬帮他带一下午他也不用在这里玩手机。看觅夏呆呆的，就这样看着外面，油盐不进，他就一阵头大。

觅夏突然朝玩偶招手，陆启明往外看，那个大玩偶走了过来。觅夏摇着轮椅出去，还不忘伸手把自己面前的奶茶拿走。陆启明也起身推着觅夏的轮椅出去，外面大熊玩偶把头套脱下，露出李寻冬戴着口罩的脸。

“下班了？”陆启明看着满头汗水的李寻冬问。

“嗯。”李寻冬用手背擦擦汗：“辛苦你看觅夏了。”

“辛苦倒不是辛苦，就是有点无聊，小女孩的心思真的难懂。”陆启明笑道：“要不去我家吃饭？”

“不用了。”李寻冬摆手：“我这也是忘记了今天图书馆不开门，没办法，小丫头又吵着不想呆在家。”他低头看向觅夏：“觅夏，快谢谢陆哥哥。”

“谢谢陆哥哥！”

“哎！”陆启明笑着应了一声：“我也先回去了，你们也该回去了吧？”

“嗯，再见。”李寻冬目送陆启明离开，推着轮椅往他兼职的店铺的放货的小间，把身上的玩偶服换下。

觅夏看着李寻冬脱下衣服，里面就穿一条裤衩，浑身都是汗水。李寻冬没有急着换上衣服，他在一张小凳子坐下，太热了，他要散散热。

“哥，这个！”觅夏将腿上的奶茶送上。

李寻冬接过没有开封的奶茶，又放到觅夏腿上：“你喝吧！我有水。陆启明那家伙你不用跟他客气的，有便宜就赚！要是他给你买什么就使劲买！平时跟我就小气得很，不过他对你还是很大方的。”他拿起和自己衣服放一起的矿泉水，打开就猛灌，直接喝完了一整瓶，舒服地长叹一声，补充了水分之后汗冒更多了。

觅夏接过奶茶，自己插了吸管喝了起来，甜甜的奶茶平日很少喝，一喝就有点过瘾，直接喝了半杯。柔顺的口感让她有点上头，里面珍珠，嚼起来很有嚼劲。

李寻冬换上自己的衣服，他通常上身穿自己的卫衣，下装就穿学校的校服裤子。换好了衣服就推着觅夏出去，往家的方向走。

两人经过了喧闹的街道，经过市场时，李寻冬就进去买了点菜。然后继续回家，觅夏坐在轮椅上被推着走，让她有种坐车的感觉。

不同的人，不同的事物一一从身边掠过，她仿佛坐在一个太空舱，在各种声音气味交替穿梭。这个世界本来就很平凡，身处平凡之中，她也是其中一员，又有些不同，不是因为残疾，而是因为李寻冬。

城市的灯光零零星星亮起。

觅夏曾想过，也许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就像雪花从天空落下，有的雪花直接落到地面化入泥土，有的雪花运气好掉进花朵融成花蜜……她这片雪花本来是要直接投入地面的，却落在一颗小草上，变成了水珠压弯了小草，化成了露珠，终究没有沾上世间尘土。

“老板，便宜点啦！你都快收摊啦！这果明天也不新鲜啦！”李寻冬跟水果摊的老板讲价。

觅夏望着讲价成功才在老板郁闷的表情里买了两个苹果的李寻冬，嘴里喝着半杯奶茶突然笑出声。

“开心吧！好久没吃水果了，整两个回去吃吃！”李寻冬以为觅夏是馋了，看到水果就乐了。

“嗯。”觅夏将小半杯奶茶递给李寻冬：“不要了。”

“这么浪费！”李寻冬将奶茶放进装水果的袋子里，他戴着口罩也喝不了，打算回去再喝。

两人回到租来的家，李寻冬马不停蹄地跑着去先把饭做下，然后洗了个苹果，正想要给觅夏，忽然想起：“你洗手了没有，去洗手，我给你放桌子上。”

觅夏去洗手的功夫，李寻冬开始清理食材，准备晚饭。觅夏出来打开收音机播放了起来，现在这个时间正好是新闻时间。

收音机的声音让李寻冬不那么无聊，还能听点新闻。

“觅夏啊，今天功课做完没有？”

觅夏咬着苹果说：“做完了。”

“有没有认真完成啊？不要应付我哈，还有每天练字帖有没有练好来啊？”

“练了。”

“嗯，放假了也不要偷懒，好好学好知识，而且早上不要睡太晚，早点起来，多锻炼身体……”李寻冬又开始叨叨起来。

觅夏觉得从此两人搬出来住。李寻冬的话明显变多，而且来去都是那些好好学习的话，听多了她也习惯了，有时她想起妈妈和李寻冬比较起来，居然是李寻冬叨叨比较厉害点。

晚饭做好了，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对了！”李寻冬想起他的奶茶，他从袋子里拿出来，一饮而尽，久违的味道，只有两口，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然后才开始吃饭。

“哥，我们要这么省吗？要是想喝的话你也可以偶尔买来喝啊！”觅夏看李寻冬一副嘴馋了样子。

“觅夏，又是时候教你做人的道理了。”李寻冬一边吃一边说：“我们这不是省，是节约！懂吧，节约是我们中华民族数千年留下来的传统美德。我们从搬出来开始存，每个月可以存下来一千块，现在已经有五千了，以后我赚多了，可能还更多，要是我们不省点这笔钱就没有了，这笔钱就是用来治你的腿的。雷打不动！”

觅夏吃着饭，心下却想着要是不用存钱的话，他们的生活会好很多，李寻冬也不用太辛苦。虽然走不了，但现在也没什么不好的，她心里这样想着，但是却没敢说出来。

“而且欲望这个东西是很难控制的，要是今天我想喝奶茶我去喝了，有了先例。以后会怎样呢？看到好吃的烤串，好玩的手机，也会像喝奶茶一样。”李寻冬摇头：“有些东西一开头，就收不住。学如逆海行舟，不进则退。心如平原立马，易放难收。心啊！放了就很难收。”李寻冬说完为自己能说出这番有高度的话自鸣得意，他觉得应该把这句话给记下来，以后留给子孙好好学习。

觅夏点点头，似懂非懂。

晚饭过后，李寻冬匆匆收拾好碗筷，清洗过后，就烧水帮觅夏洗澡。

现在觅夏喜欢上了洗澡，洗澡的时候很舒服，暖暖的水能让她放松下来，可惜就是每次洗都很快结束，她想着以后长大了浴室一定要裝一个大浴缸，能躺进人那种，那样就可以爱舒服多久就舒服多久了。

“我可能会晚点回来，年末了活也多了，我没回来你自己就睡觉吧！”李寻冬将觅夏抱上床帮她穿好衣服说。

“那你几点回来？”

“我可能很晚，你到九点钟就睡吧哈！”李寻冬穿好鞋子就出门了。

越到年末工作越多，相对的工资也更高，虽然辛苦点，不过赚的钱多了李寻冬也是很乐意的。因为那次地震还有之前受伤的缘故，他虽然已经十八了，但还是在上高二，同龄的已经准备高考了。现在他晚上就在一家饭馆做后厨，洗碗，洗菜。

饭馆也做夜宵，特别是这几天，客人特别多，他就得把活干完了才能回来。

等晚上收工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多了。迈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家，将近一点。

觅夏已经睡着了，李寻冬放轻的手里的动作，悄悄地烧水，稍稍地洗澡。闷了一天，洗个热水澡，舒服的热水他恨不得立马融化在热水里面。他洗澡很快，基本都是草草了事，换上衣服摔到床铺是闷头大睡。

“哥。”

李寻冬正要关灯睡觉，觅夏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神色有些害怕。

“怎么了？吵到你了？”李寻冬看着觅夏眼睛红红的样子。

“做噩梦了。”觅夏眼睛红红的。

“又做噩梦，做什么梦了？”

觅夏摇头不肯说。

“没事，梦嘛！都是假的，好好睡吧！我在旁边呢！”李寻冬叹了一口气，过去扶觅夏躺下，把被子紧紧塞满她的脖子左右的空隙，还把她的脸两边也包着，只露出她的小脸。

被被子包裹着的觅夏心里有些踏实，她看了关灯的李寻冬一眼：“对不起。”

“睡吧。”李寻冬也钻进地上的被窝，没过几分钟就响起了轻轻的鼾声。

这晚，李寻冬也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坐在一个盛大的晚会上，坐在他旁边的都是有名的大明星，和大名人。

台上站着两个颁奖嘉宾，一边大屏幕上放着几个候选人，里面看他们的名字的有鼬，爱德华，大力娃，还有艾斯。

原来是颁奖典礼，李寻冬不知道哪里找来了一桶爆米花吃了起来。

“我宣布。”女嘉宾看了一下手里的卡片，露出神秘的微笑：“今年奥利奥最佳哥哥奖，得主是……”

音乐变得紧凑。

“李，寻，冬！”

灯光打到李寻冬身上，音乐也变成了颁奖专用的万宝路进行曲。李寻冬一脸惊讶，但在众多明星的恭喜下还是站了起来，脸上一副“是我？不会吧！”的浮夸惊讶表情。

有人递来一瓶香槟，李寻冬接过噗的一声打开了，场上欢呼雀跃。他快步走上舞台，拿起颁给他的奖杯。

场上安静了下来，都在期待他的精彩发言。

“咳咳，今天我很荣……”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李寻冬睁开眼睛，拿过手机摁下了闹钟，看了一下时间，慢悠悠地钻出被窝，寒冷让他精神了一点，打着哈欠走向洗漱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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