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醒来时嘴角还带着笑,他还留在那个惬意的午后,可是眼前的一切却又将他拉回了现实。
眼底的光亮渐渐褪去,他看着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卧室,好一会儿才从刚刚那美好的梦境中回过了神来,这里不是梦里他的房间,这里是“圈养”着他的牢房……
他跌跌撞撞的下了床,脚步虚浮,好不容易走到卫生间,一把打开洗手池里的水龙头,冰凉的水激得他清醒了不少,他双手掬起水往脸上拍了拍,钝钝的头疼感似乎被凉水浇退了不少,他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人,里面的人面色苍白,眼底一片苍凉。
王一博在公司接到宁阿姨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正在开会,老爷子在听铃声后不满的看向他,王一博忙掏出手机准备关机,可是在看清屏幕上闪烁的号码后匆忙按了接通键,听筒内传来宁阿姨担忧的声音“小博吗?怎么办?战战生病了……”
老爷子咳了一声,寒着脸看向王一博,可王一博听到宁姨那么说便什么都顾不得了,他就像看不到老爷子能寒出水的脸色,挂了电话后起身,没说一句话就冲了出去,周围的人极有眼色的没有说话,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会议室内一片安静。
“继续!”老爷子沉声说道,眼神淡淡的滑过会议室内的众人。
站在白板前的年轻人大气都不敢出,按了下手中的遥控,切换到下一张报表,忙开口道:“这是公司上半年……”
王一博乘电梯直下了公司的底下停车场,因为今天来公司,他没有骑摩托,又加上正值中午时间,王一博的车刚上路没走多久就被绑着红袖章的学生拦了下来,他们拉着绳子在马路上隔出一个可以让学生们同行的路,原来正是学生中午放学的时间。
王一博看了眼手表,十二点过五分,他焦急的抬起头,看着车窗外不急不慢的走过的孩子,他们青春洋溢,每人脸上都挂着无忧的笑……王一博看着他们,突然一阵恍惚,他好像也有穿着校服无忧无虑的时光……
而那些时光里,都有一个叫肖战的人……他几乎承包了王一博年少时所有的美好的回忆。
可他们俩……又是如何变成如今这样了呢?
后面一声刺耳的鸣笛声,王一博猛得回神,这才看到前面路中央的学生已撤掉了绳子,在后车不断的催促声中,王一博踩了一脚油门,车子飞一般冲了出去。
王一博回到家的时候林医生刚好出来,他忙拦下了林医生,焦急问道:“林医生,他怎么样?”
林医生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消化不良引起的呕吐。”说着顿了顿,看着王一博满脸的焦急担忧,又道:“他的情况我以前也和你说过,比起我他更需要的是一个心理医生。”
王一博一怔,林医生无奈的摇头,“他这个情况再下去会有点严重,最好还是找个心理医生吧。”说完也不等王一博说话,错开他走了出去。
肖战虚弱的靠在床上,一口一口的抿着宁阿姨给他煮的粥,白色浓稠的白粥,入口软糯香甜,就在这时走廊里有脚步声走近,接着他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眼皮都没抬一下。
王一博站在门口,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靠在床上的肖战,他穿着一件黑白格子的睡衣,领口的扣子没扣,露出好看的锁骨来。
他以前……明明是有些肉的,脸颊有些婴儿肥,笑起来眉眼弯弯,眼底像盛满了碎星星,好看的不像话,可是此时他捧着粥喝着,脸颊消瘦,连眼底的光都消失不见了……
门口到床边明明是短短几步就到他跟前了,可王一博却觉得双腿沉到迈不动,好像这几步不管他怎么努力,都走不近他。
他们之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门口的那人坐到了床边,肖战顿时什么胃口都没了,他将碗放在了床头柜上,抬头看向他。
王一博的脸色比肖战这个生病的人还要难看,见他看向自己,王一博扯出一个笑来,他伸手想摸摸他的额头,却被肖战侧头躲开了,王一博脸色更难看了,他深呼了一口气,故作轻松道:“林医生说什么?”
肖战平静的开口“他说我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哦,是吗?”王一博笑了一下,“我有认识的心理医生,要不我们……”
“王一博!”肖战突然开口打断他,道:“这事咱们以前聊过,比找心理医生更有用的方法,就是你放了我……”
王一博没有说话。
肖战苦笑了一下“你放过我吧,好不好?”
王一博猛得站起身,没说一句话就摔门出了房间,肖战看着门口,楼下传来东西被摔碎的声音,他疲惫的滑倒在枕头上,伸手拉过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脑袋。
宁阿姨看着一地狼藉脸色复杂,小心的收拾了满地的玻璃碴子,又拿来医疗箱子,打算给王一博包扎着手上的伤口,犹豫道:“要不喊林医生来包扎吧?”
王一博窝在沙发里,一只手搭在眼睛上方,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不用了……”
宁阿姨看着他手上狰狞的伤口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自从她来这儿后像今天这样的事隔几天就会发生一次,她实在不明白像肖战那么温柔的人,却为何独独在王一博面前浑身的戒备,说话句句带刺,伤人又伤己。
手上的血一直止不住,宁阿姨的纱布越缠越多,最后将他的手缠成了一个馒头,王一博怔怔的看了自己受伤的那只手半晌,最后竟将那些纱布又一股脑儿的扯了下来丢在地上,伤口处顿时鲜血如注,他却不管不顾的起身,快步走出了房间,宁阿姨一急,想拉住他,却只抓到他手上不断滴落的血珠……
肖战掀开被子,看着床边的宁阿姨,皱眉问道:“宁姨?怎么了吗?”
宁阿姨急道:“你快去看看,小博受伤没包扎就出去了,”说着将自己手心的血迹给肖战看了看,“他流了很多血……”
肖战掀开被子下了床,到了一楼就看到一地的碎玻璃和血迹,看样子伤口应该很大,那些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宁阿姨跟在肖战身后,刚想说什么,突然听到院子里摩托车的巨大的轰鸣声。
摩托车的油门加到底,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肖战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咬牙道:“流点血死不了人,随他去!”说着扭头又上了楼。
宁阿姨不放心,赶紧追了出去,可王一博早已骑车离开,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了。
周围的景色快速向后退去,头盔隔绝了大部分的噪音,只依稀听见一些风声。
王一博又叫了群狐朋狗友出去玩儿,红的白的啤的轮流来了一番,最后他头昏脑胀的倒在了酒吧昏暗的沙发里。
醉眼朦胧中他看到一个人走近了自己,然后轻轻捧起了他受伤的那只手,疼痛将他迷离的思绪拉回了一些,他努力想看清楚面前的人,可只看到那人唇下熟悉的痣……
他有些恍惚,又有些期待,抓着那人的手一把拉进了怀里,鼻息间都是那人身上甜到发腻的香水味……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看着怀里穿着暴露的陌生女孩,蹭得一下站起身来。
女孩有一些懵,迷茫的看着王一博。
王一博晃了晃头,抬眼看向一旁,只见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酒瓶,沙发上还有几个喝过去的人,他摇摇晃晃的站不稳,开口道:“你是谁?”还没等女孩说话他又道:“我要回去。”
女孩忙起身扶住了他“回哪儿去?”
王一博靠着女孩,挣扎了几次,都无法再站稳,凭着最后仅剩的一丝清明道:“……回家……”
肖战是睡到半夜被电话铃声给叫起了,因为他生病宁阿姨今晚留了下来,可是他没有惊动宁阿姨,穿了衣服拿着车钥匙出了门。等他到电话所说的那个地方时才发现是个酒吧,午夜时分,正是酒吧生意最好的时间段,他从后座翻了一个黑色鸭舌帽和口罩戴上,这才下车进了酒吧。
肖战是在酒吧最里面的一个包厢里找到王一博的,他在沙发上睡得正香,而他身旁坐着一个女孩。女孩在看到肖战时急忙站起了身,将电话递给肖战后解释道:“他说他要回家,可手机里只有一个号码,所以……”
肖战点了点头,“我知道,麻烦你了。”说着从女孩手中接过手机,扭头看了一眼王一博。
女孩仔细看着面前的男孩,只觉帽子底下的眉眼有些熟悉,“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肖战没有说话,只是朝她点了一下头,然后俯身下去架起了王一博,就在这时他才看到王一博受伤的那只手……
整个手背都被划破,皮肉外翻,伤口处的血液已凝固……
肖战咬了下唇角,将他扶起靠着自己,而自己的动作尽量小心,没有碰到他受伤的那只手。
女孩见状忙上前去帮忙,却被肖战毫不犹豫的躲开了,他扶着王一博,将自己的鸭舌帽摘下来给他戴好,将帽檐压了又压,直到帽檐遮住他的大半张脸,这才架着他出了包厢。
不是他还是王一博,在外面都是小心又小心的,娱乐圈里的狗仔无孔不入。
将王一博拖进车子安顿好,肖战这才舒了一口气。
肖战到家时一楼客厅的灯亮着,原来肖战离开时宁阿姨就被他的车子发动的声音吵醒了,便开了灯等着他们回来。
车子在院子停下宁阿姨就迎了出来,见肖战从车子后座拖王一博出来,忙上前帮忙。
两人扶着王一博进了屋子上了楼,宁阿姨见王一博醉的厉害,忙又下楼去煮解酒的汤,留肖战独自看着他。
就在这时床上的王一博不安分的翻了个身,没想到无意压到受伤的那只手,伤口裂开鲜血顿时涌了出来,肖战见状心口一紧,忙翻了医药箱替他止血。
宁阿姨煮了解酒汤上来,进门时就看到肖战坐在床边,正动作轻柔的替床上的人包扎着伤口,灯光将他周身都照出暖色的柔光,他捧着王一博的手,神情专注又小心翼翼……宁阿姨没有打扰他们,将解酒汤轻轻放在门口的小桌上就离开了,走时不忘轻轻掩上了房门。
肖战手指修长,平常灵活的双手此时却动笨拙的很,或许是动作间不小心弄疼了他,床上的王一博缓缓睁开了眼……
肖战还在替他缠着纱布,眼神认真,周身那将人拒之千里的寒意也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恬静温柔,仿佛光是呆在他身边就能忘了一切烦恼……
王一博看着他恍了神,醉眼朦胧,最后又慢慢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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