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卡斯兰娜之哀

第十四章 卡斯兰娜之哀

2000年2月

我已经在家里度过了一个多月的日子，这段日子，在我以后的回忆中，都是最美好、最值得珍惜的。

但是崩坏不可能一直让人类休息下去，经过一个多月的沉寂，崩坏事件再度出现，而出现地点，就是在我曾经去过的巴比伦塔。

而作为天命顶尖战士的父亲，还有作为最强女武神的母亲，他们没有拒绝参战的理由。

“阿冷，照顾好妹妹，我很快就会回来！”这是爸爸临走前说的话。

“阿冷，记得哄妹妹睡觉哦，不要惹她哭哦！”这是妈妈临走前说的话。

“嗯！”

“嗯……”

“……”

“……………………”

“……………………”

………………………………………

2000年2月21日 雨

“哗啦哗啦———”初春的雨淋淋漓漓地飘落，很细腻，很温柔，但现在却给我的心里染上了几分悲伤。

一声声洪亮的音节回荡在卡斯兰娜家的大院内。

“我们告别丈夫。”

“我们告别妻子。”

“我们告别父亲。”

“我们告别母亲。”

“我们告别侄子。”

“我们告别侄媳。”

“我们告别挚友。”

“我们告别家主。”

“我们告别战士。”

“我们告别圣女。”

“我们告别英雄。”

“他们的肉体虽然已经毁灭，但是他们的灵魂将永垂不朽，愿他们在天堂能够继续幸福，愿主的光辉能够永远庇佑他们，阿门———”神父向着爸爸妈妈的遗像沉声说。

“阿门———”

这是我父母的追悼会。除了我和琪亚娜，在场的人都在抽泣。

“塞西莉娅……还有齐格飞那个混蛋……呜……”那是我的大姨妈，她在这次大崩坏中存活了下来。

“………”二爷爷一言不发，只是怔怔地看着爸爸妈妈的遗像。对于这位老人来说“白发人送黑发人”应该是最难过的。

在场的人包括我，为那两个伟大的英雄做了最后一次默哀。

我的父母牺牲了，在这次发生大崩坏的西伯利亚上，牺牲了。

我并没有哭，从得知道这个消息到现在，我都没有哭。只是沉默，我不懂自己该说什么，只是继续做着我应该做的事。

他们是英雄，对于逝去的英雄，比起缅怀、留恋，我我觉得更重要的，是传承。我虽然不想向爸爸妈妈一样在战斗中牺牲，可是我也想要成为英雄，成为……像父母一样的英雄。

人不应该为失去的东西活着，但应该因失去而成长，因失去而领悟。

追悼会结束，但是雨还在下。

“少爷，回去吧。”管家哥哥一直撑着伞遮住我，现在轻声对我说道。

“再等会吧。”我说道，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说出这句话时我的心情是怎么样的。悲伤吗？有的。难过吗？也有。痛苦吗？肯定有。迷茫呢？

没有。

我所要走的路，与父亲一样，与卡斯兰娜家族的世代家主都一样，变强，努力消灭崩坏，守护这个世界。

我脱下手套，将手伸出黑色大伞的遮蔽范围，感受着雨点落在我的掌心中，然后结冰。

我是不能哭泣的，因为那样剑心会破。那么，就让这场雨代替我哭泣，向我的父母亲诉说着我的悲伤吧。

无可否认，在那场追悼会和那场雨之后，我成长了很多。

2000年3月15日。

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我还是有些不适应父母的逝世，就连天空好像都一直是灰色的。琪亚娜也没有一以前那么活泼了。而二爷爷仿佛苍老了许多。

一下子家里就少了两个人，无论是谁都需要适应的。

这一天，二爷爷把我叫到了书房里。

“阿冷啊……你现在好点了吗？你已经二十多天没和人说话了。”二爷爷有些担心地对我说。

是的，这二十多天里，我只是在像机器人一样的重复做自己的事，哪怕是和琪亚娜一起，也默默无言。

“我很好，我没事，二爷爷。”我说。

“唉……”二爷爷叹了口气，摇头道：“我知道你父母的死对你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你比我小时候要坚强得多了，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的曾祖父，在四十八年前的柏林大崩坏事件中牺牲了，当时我和你爷爷差一点就崩溃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觉得气氛十分沉重。

“但是呢，这是每一个卡斯兰娜家族的人都要经历的事，无论是我、齐格飞，还是你，我们的父亲都在崩坏事件中牺牲了，在之后，牺牲者的孩子都要含着眼泪成长，然后再次为世界而战，然后战死，而他们的孩子也会含着眼泪成长。”

“可能你不知道吧，卡斯兰娜家族的家主，没有一个是得以终老的，他们之中几乎都是战死在崩坏战场上的，没有人活着回来。”

“我知道了，二爷爷。”我说，当二爷爷揭开家族的历史，我才明白自己生在了怎样的一个家族，又背负着怎样的使命。

二爷爷继续说着。

“我们卡斯兰娜家族起源于罗马帝国分裂前后，也就是天命刚刚建立的那段时间，据说，我们卡斯兰娜家族的祖先，是一位手持天火大剑，右手抱着婴儿的青年，他的名字叫：凯文•卡斯兰娜。”

“而凯文将那个婴儿养大，并教会了他枪斗术，在他成年的那一年，凯文把我们家族的传家武器———天火圣裁交给了他，而那个孩子也加入了天命，与崩坏作战，并建立了卡斯兰娜家族，成为了卡斯兰娜家族的第一位家主。”

二爷爷自家族的起源开始讲起，告诉了我每一任家主的成长都离不开前人的逝去，而他们的逝去，也伴随着下一任家主的成长。

“第…代家主，弗朗西斯，他在十五世纪天命总部所爆发的一次大规模崩坏兽潮时，与帝王级崩坏兽作战，使用了天火圣裁的真正形态，最终导致自己被反噬至死。她的女儿卡莲，也在一次与崩坏兽作战中，为了保护贫民被杀死，天命给予了她‘圣女的称号。”

“圣女”吗？在我心中，圣女永远都是那个和我站在史蒂芬大教堂南塔上的那个温柔的女子。

我的母亲，塞西莉娅。

“到我的父亲，他牺牲与1952年的柏林崩坏，再到你的爷爷，他牺牲于1973年的崩坏反应堆失控。”

“最后……是现在的最后，你的父母，牺牲于2000年西伯利亚大崩坏。”

二爷爷讲了很久，从古代到近代，再到我的父母……经历总是不同的，但结局总是相同的。

最后，二爷爷有些艰难地说出那了句话。

“卡斯兰娜，满门忠烈！”

满门忠烈。多么悲壮的词语。或许从那时候开始，我对家族的归属感与责任感就已经变得强烈了。

“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我们家族的历史，那么，你也应该做好准备了。”二爷爷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你的的未来，将和所有的卡斯兰娜家主一样，有极大可能在崩坏中牺牲，所以，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明白了。”我低下头闭上双眼说道，然后再睁开眼。那是我的命运，那是所有卡斯兰娜家主的命运，我不会反抗，而是要将其继承，那并非是命运所逼迫，而是我自己的选择！

责任，使命，守护，这就是“卡斯兰娜”！

“你还小，我会趁自己还有余力的时候尽可能的帮你铺好路，等到你成年的那一天，或者说我死的那一天，你就要正式接管卡斯兰娜家族的一切。”二爷爷站起身来，背对着我看着窗外，负手而立，不知道再想着什么。

“可能你不知道，卡斯兰娜家族并非只有我们这几个人，事实上家族的势力遍布世界各地，但是我们是本家，他们是分家。”二爷爷语气不改，娓娓道来。

“卡斯兰娜家族在两百年前分为两脉，一脉继承了家族的圣痕与对崩坏抗性，另一脉则失去了战斗潜力，然后失去战斗潜力的那一脉主队退出家族，退出前线，转去经营其它的行业。分家的那一人曾说过———”

“‘我们已经失去了对崩坏的战斗力，但是我们会一直像本家提供帮助，这也是我们为卡斯兰娜家族最后能做的事了。’于是这样，家族就有了分家与本家，本家的家主可以直接调动分家的力量，随时为我们提供帮助。”

我听得入神，关于分家这件事我是第一次听说，也没想到过。

“而在这两百年间，虽然分家与本家的血脉关系愈发淡薄，但是分家依然尽职尽责地帮助本家，神州古语：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说的正是这个道理，一但失去了本家的威望，分家很快就会被其他的势力吞并。”

之后，二爷爷还讲了许多家族的往事，但是那些人那些事，唯有悲壮与惨烈。

我问二爷爷，家族的家徽象征着什么，二爷爷回答道：

“我们家族的家徽名为‘誓约之翼’，象征着忠诚与守护，这也是我们身上圣痕的标志。而分家的家徽名为‘誓约之鞘’，象征着容纳与保护本家之剑的剑鞘，剑与剑鞘，彼此不分。”

“我什么时候开始学习枪斗术呢？”我问。

“家族传统，六岁。但是齐格飞在你出生的时候曾说过，会在你五岁那年教你，如果你现在想学，我明天就能教你。虽然我这一把老骨头教的可能没有齐格飞好就是了。”

“是吗……爸爸说，他的枪斗术就是你教的。”

“对，还有什么问题吗？”二爷爷继续说道。

“那么我们所忠诚的是什么？所守护的又是什么？”

“卡斯兰娜是天命的骑士，忠于天命，卡斯兰娜是人民的护盾，守护人民。”

二爷爷将这一切尽数告诉我。

“天命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消灭崩坏……至少我知道是这样的。”二爷爷皱眉道，有可能天命这一组织存在的意义连包括二爷爷在内的天命高层都不清楚吧。

“消灭崩坏在我看了一样是为了人民，所以我认为，卡斯兰娜所忠诚的对象应该也是人民。”我铿锵有力地向家族信条的信奉者与执行者盖理•卡斯兰娜如此说道。

在我三岁那年，我改写了家族数百年的家徽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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