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焰袅袅,砚冰坚,晟晟冬寒,商风起。惶惶诀别。
街道上悬挂着散落的雨帘,寂寞着,清冷。轻描淡写,浓重的墨铺满了天,肆意侵占,西落的斜阳。道路像盘虬卧龙般向远处延伸,在夜的尽头悄无声息的断裂……一盏古老的五角挂灯在老树旁沉默地颤栗着,挣扎着发出暗淡的红光,仿佛一位不断抽噎着的迟暮老人。刺股的雨点切割出银白色锋利的细线,或喜或悲地从天上滚滚坠落,割断了老树因枯死而泛红的残叶,砸在一片一片红瓦上,磨砺着刺耳的声响。
赤红的灯光在雨水中一圈圈荡漾,终于“哧”地熄灭。如斯空旷的街,悲戚、孤独。
那位叶姓的店主一如既往地坐在门前的木藤摇椅上,神色苍凉,眉宇间是岁月留下的痕迹。路边沟渠里的水徘徊着,随着雨水的注入,越来越深,越来越深。不远处连绵的山峰被这滩雨水注视着,清晰,却愈加深沉。那位店主望着这滩水,这一片山脉被这滩水凝视着。成片的青苔已经蔓延到了屋顶。无聊上悬挂着一对陈旧的、褪了色的红灯笼——显然,早就已经无法再次点亮。
雨水不停地敲击着地面,焦急而枯燥。
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稀薄,呼啸着的北风也渐渐停息。
那湾沉默着的一指深的水中,终于倒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店主惊喜地从摇椅上跳下来。用尽了力气向路的尽头张望……直到他分明地认出那个人影。他愣了。愁眉紧锁,张了张嘴,似有千言万语却不能一吐而快。
“……老伯……是您来了。”店主的声音颤抖着,再不能多
说一句话。他神色慌张地避开老人的目光,甚至停止呼吸。这一根紧绷着的弦,仿佛在下一刻就会断开。
“是。”
老人自顾自走进了店中,将手中淋了雨的伞一收。坐在了炭盆边温热的木椅上。老人似乎丝毫不介意自己的鞋子沾满黄泥。短发早已白的通透,却被老人仔细地梳理到了脑后,整齐,却苛刻。补了一次又一次的中山装,从上到下的每一颗扣子,都被一丝不苟地扣上。
“我只是来买萝卜种子。”老人说。
“老伯!”
“我仅仅只是来买萝卜种子,叶店主。”老人又强调了一遍。
“……是。”店主苦涩地笑笑。您说什么便是什么,毕竟您总是那么干脆,甚至……
丝毫不留余地。
屋檐上滴下来的水珠落进了炭盆里,一缕缕白色的烟袅袅升起。老人满是皱纹的手不住地打颤,僵硬地拿起烟管,点了一卷烟草。
“您本来不是这样的,”店主用极低的声音说。
“您原本从不抽烟,您自己说,抽烟伤身。”
“是这样吗?”老人又抽了一口烟,烟管里的烟草逐渐消耗殆尽。老人转身走到了堆放着萝卜种子的架台前,弯腰挑选。
十分钟过去了。老人仅仅只是一言不发地挑选种子。店主也仅仅只是盯着老人身后的老旧画布。它落满了灰尘,本就杂乱的画面早已不堪入目。他们就这样对峙了十分钟,安静得可怕。
一场隐匿的战争,仿佛只要谁先出声打破了这份平衡,就会成为失败者。
“老伯……那个孩子呢?”
终于,店主再也忍不住了,低沉的声音在这片广阔的天空里显得尤为刺耳。
“阿渊?他在家里看书。”老人答道。
“看书?自学吗?”叶店主惊奇地问道。
“是。阿渊的所有功课都是自学的。”
“……我竟丝毫不知。”
“店主不必知晓。毕竟,那孩子的存在……”
就是‘隐秘’本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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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舟淡,云归散,万古思愁人不待。守月来,风却暗,夜色凉凉钟未寒。”
夜色极冷。少年望着窗外洒下的月光,眸色暗淡,似乎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兴趣。
少年起身,挽起袖口,拿起一小撮雨前龙井,熟练地开始泡茶,一股浓郁的茶香随风散开……
忽然,“渊哥?渊哥?阿渊?渊渊——”
“停。”
“哦……”白衣少年幽怨地看着少年临意,忽然之间感慨万千,道,“渊哥……”
“什么?”
“没什么!”
只是……渊哥的脸是真的养眼啊, 嗯……
“干什么?”少年临意幽幽的声音在白衣少年耳畔响起,瞬间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啊?”
“找我什么事?”
白衣少年愣愣地看着他,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
“那件事,有线索了。”白衣少年伏在临意耳畔,低声说道。
“嗯。”
“……渊哥,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反正你会告诉我的。”
“……行,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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