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废弃天使

失去了武器的血斗篷们根本毫无抵抗之力，不消片刻便被骑士们一网打尽，作为首领的黑袍法师被人押在了加文面前。

“为什么要暗杀我？”

“哼，唔！”

黑袍男人苦笑一声，随即嘴角一动，当即气绝。

“糟了。是自杀毒药。”

泰温立即捏开黑袍人嘴巴，里面涌出一团黑血，已经没得救了。

“将他埋葬。”

加文长叹一口气，能够下令让百冕法师自绝的人，在教廷中只有数位，看样子他的举动已经让某些人视为了眼中钉。

“教子大人，那位来枫......”

泰温扫了一眼，洋装昏厥被人救起的来枫，露出了不信任的神色，收留了他便立即遭到了袭击，很难不让人怀疑。

“不用担心，他是普通的旅人。我能预感到。”

“我知道了。”

泰温不禁露出差异，但仍遵从了加文的命令，因为加文的预感从未出过差错，这一路上的大小意外都被那进准无比的预测躲过。

“那么，您的天使......”

“......”

无言的回答令泰温感觉到了不妙，为了让主公放心更进一步发誓道。

“请放心教子大人，即便天使无法再保护您，我们神骑团也会坚定的帮助教子完成使命。”

“嗯，拜托你们了。”

实际上加文担忧的并不是这一路上的安危，

泰温当即组织剩下的护卫和骑士，重新制定了行程和计划，带着使节团日夜不停的去往他们的第一站。

西部领的将军府所在地，亦是西部领最大的城市，教廷百年都无法攻破的要塞城市，伊尔那。

尚未靠近，来枫便从马车中瞧见了那雄伟的山脉和狭隘之中的巨型城墙。

那座卡在两山之中的要塞不禁让来枫想到了曾在图片上见过的胡夫大坝，以来枫这一路的上的见闻来看，仅凭这些拿着刀剑的骑士想要攻下这里是不可能的。

“不愧是号称绝对要塞的伊尔那。难怪当年打到这里就不得不停下。”

泰温感慨着伊尔那要塞如山一般的城墙，作为领队带着使节团接受西部领主人的迎接。

西部领的将军显然早已得知了加文被袭击的消息，整个迎接的过程很简略，必要的国书交换仪式之后便被引入了西御将军所安排的安全住所。

本该入城后就要离队的来枫被人留了下来。

毕竟遭遇了刺杀，将军和使团两方都在调查，绝对不会允许有谁轻易离开。

左右无事的来枫的决定，随意在安置的使节馆里找点娱乐打发时间，比如后花园里放的那张类似钢琴的乐器。

随后来枫看到了內娅。

那如同人偶一般的天使，正用双手捧着花坛中淤积的雨水缓缓送入口。

“这是什么情况？”

见到这一幕，来枫颇感费解。

“天使只需要水就可以生存下去。”

琳解释着內娅的动作，但是来枫还是觉得不正常，明明她身边的亭子中摆放着饮食，有那么干净的水在那为何取坛的污水？

这时天空忽然暴雨大作，来枫仓皇躲到了亭中，內娅并没有一起，反倒是安静的站在雨中，站在人行道的一侧的行树下。

“我明白了。她被废弃了。”

注意到现在琳察觉到了內娅反常的原因。

“被废弃了？”

“没错，她应该是被废弃了，没有人命令她，现在正凭着天使最基本的行为行动。”

“最基本的行为？”

“不死亡，不接触人类亦不干涉。但凡是人所使用的东西她都不会去接触，提供的食物也好，供给使用的亭子也好。”

“就像是工具一样，没用了就该回到没人在意的地方对么？”

看着雨中濡湿的头发和苍白的眼神，来枫不觉的感到心痛。

“我命令你，进来。”

內娅仿佛被重新激活了，安静的来到亭中，按照来枫的命令坐在了椅上。

然后来枫看到了內娅胸口铠甲上的破损，不禁想起她的胸口被指骨贯穿过，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是你让她进来避雨的么？”

就在来枫准备询问內娅伤口之时，加文来到了亭中，面对着內娅表情有些复杂。

“怎么可能，她是自己进来的。”

来枫自然是为自己掩饰着，他可不想把自己的老底都漏出去，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

“果然她出了问题。又一次违背了命令。”

加文那毫无感情的回复让来枫顿时感到有些恼火，不禁为內娅反驳道。

“就不能是她自己的想法么？”

“也许吧，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会让整个使节团的人都在担忧。”

“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的袭击，让她出现了问题。一而再的违反命令行事，谁也说不准她又会听从谁的吩咐，会不会再度将刀刃对向我。”

加文说的不无道理，在使节团的人来看內娅失控了，并且一度将刀刃对向了教子，没有人敢相信一台出错的机器。

“我出使帕布雷帝国签订友好条约的举动已经被人视作了眼中钉，也许她就是埋藏在我身边的暗子。”

来枫无话可说，是他让內娅违反命令，绝没想到会引出这么多意外。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已经不能让她继续跟在我身边了，也许给她换个主人会更好，这样就不用废弃了。”

说罢加文看向了来枫，显然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给我？”

“没错，你还把她当作人来看待，交给你恐怕是最好的选择，不然的话只有将她废弃，就像你刚才见到的那样在这里呆着。”

加文站起身将手腕上的符文手镯取下，随即內娅颈上的符文带化作了空白。

失去了联系的內娅不由的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加文。

“带上它，你就是內娅的新主人了。”

标志着契约的手镯放在来枫面前。

如果可以来枫会选择拒绝，但是是他将內娅变成这副模样，于情于理都得担起责任，于是无言的接下了手镯。

见到来枫收下了手镯，加文不免露出了轻松，仿佛解决了什么大事一般开口道。

“调查结束了，你若想离开的话可以随时动身。”

“嗯...我明白了。”

接过了加文提供的一笔资助，来枫算是彻底回归了乡野。

只不过原本独行潇洒的来枫，现在多了一位需要照顾的人。

来枫带着內娅在街道中走着，绑在內娅颈上的符文绷带已经变成了一抹深红，上面印有来枫的名字。

用琳的话说，这契约标记会变成契约者喜欢的样子，浮现出汉字也是来枫的想法。

“这家伙真的是人偶么？”

来枫有点奇怪的看着內娅，不知为何感到说不出奇怪。

內娅看着他，似乎在等待命令。

“你自由了。不用跟着我，去做你喜欢的事。”

来枫不相信这样真实的人会是一具人偶，于是取下手腕命令道。

不想刚取下手腕，內娅眼中便失去了神采，直楞楞的看着他。

“唔...”

来枫感觉心中一紧，默默的又戴了回去。

“我说了不是么？天使的存在就是为了执行命令。”

琳对来枫幼稚的做法感到不解。

不管了，就这样吧。

来枫决定权当內娅是个自动人偶了，但是情况有点不对劲。

来枫散步，內娅看着他。

来枫吃饭，內娅在看着他。

来枫上厕所，內娅站在门外用仿佛在用念力透过木板看着他，顺便吓跑了一堆解手的路人。

隔着厕所的门，来枫听到了外面大骂变态的声音，至少在外面的声音消失之前他是不敢从厕所里出来了。

来到旅馆的来枫决定好好和內娅交流一下，就算是人偶机器，也得设定一下程序。

“坐好。”

来枫指了指椅子，让站在身边盯着他的內娅过去做好。

內娅也听从命令，安静的坐了下去，随即来枫抽来一张椅子做到了她面前。

“为什么老是贴着我。”

来枫本想用跟这个字，但是一想到那寸步不离的方式还是用了贴。

“你是我的主人。”

“哈，哈。是，是啊。”

完美的回答，来枫找不到任何毛病，只有头疼。

“那么身为主人，告诉你不要靠我那么近。”

“为什么？”

“因为尴尬，不好意思啊。”

“尴尬是什么意思？”

来枫沉默了，果然如同琳说的那样，这些天使如同人偶一样没有感情，所以体会不了人的心。

“总之，和我保持一米的距离不要太近，我进入厕所的时候不要跟着，别人都把我当作拥有奇怪嗜好的人了！你原来跟着加文的时候也没这样做对吧？”

“是的，他是教子，不可随意靠近。”

“对对对，就像加文那样。不用什么时候都跟着我。”

內娅回想了一下，似乎理解了什么，点了点头。

来枫测试一般的稍稍离开了一段距离，內娅坐在那没有动只是看着他，看起来好像说通了。

“呼。”

总觉得和內娅聊天相当的累，来枫决定好好放松一下。

泡澡是来枫第三喜欢的放松方式。

温暖的热水让疲乏的肌肉和神经一起放松，柔和的浮力让浑身的压力得到减轻。

安静私密温暖的泡澡这是劳动了一天的最好放松。

不知道为什么来枫察觉到了一种很奇妙的视线，于是艰难的睁开眼看着站在浴缸一米外的內娅。

“加文会让你看着他洗澡么？”

“是的。我是守护天使，主人的一举一动都不会离开我的视线，因为危险随时会存在。”

內娅说的很平静，完全没有掺着任何感情，注视着来枫的一举一动。

“出去，关门。”

內娅点点头走出了浴室，关上了房门，然后又打开房门走了进来，继续看着来枫。

来枫咧着嘴角苦笑了一下，的确內娅做到了出去和关门，但是毫无羞耻心的她根本不知道来枫这么说的意义.....

总之来枫费了一番口水才重新设定好了关于洗澡的命令，至少在来枫进入浴室二十分钟前不许进入。

“完了，以后没法泡澡了。”

来枫搓着头发苦恼的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內娅正安静的执行着命令守在门前。

见到略显孤独的內娅，来枫停下了抱怨。

该怎么说呢，被一直主人主人的呼着，来枫多少也有了点自觉。

不是作为主人的那种无聊的驾驭感，而是因为怜悯，来枫发觉失去了方向的內娅只有靠着他的影子才能有生气的活着。

就像是刚出生的雏鸭会把第一个见到的物品当作母亲跟随一样。

来枫躺在了床上，內娅站在窗户旁注视着他。

“你们天使不需要睡觉么？”

一想到被人注视着睡相来枫就感觉非常不自在，不禁问道。

“睡眠。需要一些。”

“那赶紧去床上睡啊。”

现在来枫只想把內娅哄去睡觉。

“明白。”

于是在来枫的注视下，內娅掀开了来枫的被单，随即在身边躺了下去。

“......”

看着全副武装躺在床上內娅，来枫觉得槽点有点多了，以至于一时语塞。

“嗯...內娅，你为什么要睡在我身边。隔壁不是有房间么？”

“你说去床上睡。”

內娅侧过脸重复了一遍来枫的命令，如字面上的那样去了床上。

“啊......原来如此。”

来枫不由得恍然大悟的感叹了一声，他终于明白这天使的思考回路了，她的思考完全就是一条直线！

“然后，为什么穿着铠甲躺床上？”

內娅看了一眼胸甲和双臂上的护腕，随后回复道。

“原来我就是这样休息的。”

“哈？你原来也是穿着铠甲躺在睡觉？”

“不，我可以站着睡眠，所以无需褪去铠甲。”

“你是鹤鸟么？是不是睡觉的时候还会换腿独立让双腿分别休息？”

“鹤？不知道。但是我的确会在站在睡觉的时候会不自觉的独立。”

內娅不清楚来枫在讲哪种鸟，不过他说的都是对的。

“厉害...”

除了佩服来枫也说不出什么了。

让內娅站着睡觉肯定是不行，来枫看不下去，于是决定教她正常的休息。

“听好了，在床上睡觉，首先就是要褪去衣服，铠甲什么全部卸掉。”

內娅点点头，随后身上的铠甲化作一团光雾逐渐散去。

这是魔力或者神力幻化的铠甲，內娅作为天使或多或少应该有一些神力，就像来枫可以随时变身一样。

比起这些，浸染着金色血迹的紧身上衣更让来枫在意。

“胸口的伤如何？”

內娅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刚好在视线的盲区，于是回答道。

“不清楚。”

“坐起来，让我看看伤口。”

內娅很听话，对坐在了来枫面前，随即身上的紧身衣化作了一团光雾。

来枫当即老脸一红，他实在没想到內娅的内衬也是幻化出的东西，这一撤除来枫感觉自己的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尚且幼小的心灵还不能接触这种大人才能面对的事情。

“嘁！装什么纯情男孩，你小子早就看过无数这种工口书了不是么？现在的目光不还是在不该看的地方。”

强烈的情绪引来了琳的注意，这个恶女神立即开始嘲笑起来枫。

“嗯...那个...那个只是学习资料，解决青春烦恼的一些手册......再说了！就算再怎么训练新兵还是新兵，还没上战场就仍是菜鸟！”

被人抓包个正着的来枫思维立即陷入了混乱，开始胡乱比喻了，这反倒让琳愈加的起劲。

“还没有上过战场？啊~，说起来，你还是......”

“闭嘴！”

来枫眉头一皱，琳再说下去就要触及他作为男子汉的底线了。

“不要这么生气嘛，现在你不就正踏在战场上么？”

“拜托你正经一点。”

这么一吵来枫的情绪到平复了一些，自觉的将目光移到了內娅胸前的伤口上，那里虽然结痂了但是还在渗着金色的血。

“以你那不靠谱的记忆，还有治疗天使的办法么？”

“有啊，天使都是水做的，只要有附有神力的水补充就能治愈，稍次一点的圣水也可以。”

“有神力的水？”

听起来就是一股极难到手的东西，来枫不禁感到有些棘手，不过琳知道的比他多。

“一般来说很难做出，不过你浑身都是我的力量是我的半身，你身上的水分也算是有神力的。”

这么一说来枫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这样一来岂不是说......

“口水也算？”

“.......你这人脑袋能不能正常点。虽然也有但是比不上血液。当然血液也比不上....”

“停，我知道了，别指望我和某游戏一样用补魔设定。”

“欸，突然就变得正经了？我刚才可看到你心中的野兽在咆哮啊。”

没错，来枫的欲望的确在咆哮，他一度以为自己可能要失去理智冲入战场完成使命了。

如果没有琳的话，或者说琳不出现让他没有意识到的话。

现在来枫清醒了，他可不想在这个世界最恶劣的女神的注视下完成首战，以这个恶女人的性格指不定他要一辈子抬不起头。

“原来是不好意思，那么我走了，不要辛苦自己。拜拜~。”

琳讪笑着从来枫的脑海中隐去。

来枫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才发觉內娅平静的注视着他，如同水一般清澈无染的目光让来枫感到了惭愧。

自己究竟在想什么，明明不想将她当做人偶，却下意识的认为內娅可以随他使用，仅仅是琳的一个小借口便开始了妄想。

于是来枫伸出手掌，对着內娅命令道。

“接下我说的一切命令，你都要去做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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