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宴席开场

“弄好了?”

距离阿尔芒塞走进梳妆室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听女仆们的描述，阿尔芒塞似乎打算自己搞定。

赛克恩德现在要来看看成果

现在他站在走廊里，眼前是已经整理好的阿尔芒塞

头发依然被随便的扎起，还是用原来的白发带，在发中打了个灵巧的结，上半部分散开，下半部分被束成一束垂下，鬓角的头发留了出来，没有和脑后的头发绑在一起，形成两股垂在耳边。身上不再是原来那件哥特的小裙子，而是穿了一件蛋黄的楔形礼服，从腰部向后展开裙摆，微拖在地，露出了前面的小腿。由白渐变至黑的线条在裙上渲染，还有一层深蓝偏灰的薄纱浮在裙面上

手上没有戴手套，但还是一如既往得套着那个绿芯镯。

“不错，礼服挺好看。可你脸上貌似连口红都没擦吧?”

“这样挺好的，我讨厌那些黏糊糊的东西”

“着妆是基本礼仪，你不拿出态度，就是对宾客的不尊重”

“到时候再说吧，我可不想涂着那些东西等好几个小时”

赛克恩德摇摇头，拿这位一点办法也没有

“头发到底还是梳一下的好”

他挽起阿尔芒塞两鬓的头发，束在脑后挽了个花

“行，差不多”

他把手伸到阿尔芒塞面前，掌心是两个月牙形的耳坠，用黑水晶和红宝石两部分构成，巧妙的嵌在一起，形成血族的徽记

耳坠连同挂钩部分一体构成，结构简单巧妙，细看好像里面承装着液体，流动着宝石的光泽

“诺”

阿尔芒塞拿指尖撬起黑色的，像是一只小蝙蝠的那一半，比在左耳上试了半天，想把挂钩穿在耳朵上。可惜因为没有耳洞，这个操作在没有镜子的情况下变得异常艰难

赛克恩德看着阿尔芒塞的耳垂被晶石刮的发红，无奈的叹了口气，再次伸出手

“我来吧”

他接过阿尔芒塞手里的耳坠，阿尔芒塞听话的侧过身去，把耳朵对着他。

赛克恩德只用一只手，用拇指和中指捻紧钩身，食指伸到阿尔芒塞柔软的耳垂后面一摁，小石钩就顺利的挂了上去。再轻轻的转一转，把钩身最细的一部分调整到耳垂的位置，顺手帮阿尔芒塞揉揉耳朵，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阿尔芒塞拨弄拨弄耳垂，疼得直咧嘴

“这东西真是我这辈子受过最大的伤害了，每一次穿都疼得真实”

“还有一个呢”赛克恩德晃晃手里的红色耳坠

“那个就算了”阿尔芒塞甩甩头，估计还没太适应左耳多了个东西

“国际惯例，就戴一边”

赛克恩德默默把手放下，眼神有点暗淡，

“我要先去瑞特那看看，你不要迟到了”

“嗯，你去吧”阿尔芒塞冲他挥挥手，

梳妆室散发出的明亮光线消失，走廊里又恢复了昏暗的模样

赛克恩德站在门前的阴影里，蜡烛微弱的光芒，几度想要敲门，都没能下手

他攥紧了手里剩下的一半红耳坠，月牙的两端深深没入掌心，刺痛着他的神经

他揣起耳坠，一言不发的走向室外的圆台

“等会！”

彭！

背后的大门猛地打开，挂起一阵风

“你把那一半也给我吧”阿尔芒赛扶着门框，指指自己的耳边

“乐意效劳”

赛克恩德高兴得从怀里拿出那一半已经被裹在手帕里的耳坠，手腕一转，手帕的四角自然下落，露出里面猩红的玉石

“OK，没事了，你走吧”阿尔芒塞也不客气，拿起来直接送客

“我很期待哦”赛克恩德微微笑道，低头行个血族优雅的贵族礼仪，转身离开了

“期待?期待什么?”阿尔芒塞看着离去的背影，没明白他的话

“还行了个礼，装的像那么回事”

房门再次被关上，昏暗的走廊安静、老旧，就连烛台上的火苗也不屑跳动

……

拜因二层——大厅

太阳水晶马上就将没入地下墙壁，宴会就要开始了

“瑞特辛勤工作这些年，陛下终于看出来准备好好犒劳他啦?”一个红衣贵族在大厅边缘品着血阴阳怪气的看着台上的瑞特

“我看是陛下是准备换人，所以来搞一次送行吧，既给那小子面子又能有个平台招人，说不准陛下准备在今晚悄悄面试呢”他旁边的一位粉衣的女贵族环视四周

“唉，你们还是太年轻。陛下这是摆明要借这一次机会清理门户，可怜的瑞特还被蒙在鼓里当工具人”两人身后一位黄衣的贵族看透世间一样叹口气，慢悠悠的发表观点

这几位虽然看上去年龄各不相同，但都很年轻，以血族的标准来看他们都在二三十岁左右。这也是赛克恩德请柬的发布范畴，这是一次完全由血族新生血液参与的宴会

当然，请柬全是以瑞特的名义发布的

老怪物们都守着自己的地盘，不来安多米达插这一脚；而那些来的早的几乎都立场明确，不可能扳动。赛克恩德的目标，是那些潜伏在安多米达的新鲜墙头草

没收到请柬的人是不会不请自来的。血族不会做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掉份之事，赛克恩德不担心会有人来捣乱

换句话说，敢来这种场合闹事，就没法在安多米达混下去了

“你们看那边，有些人貌似已经聊开了”一个黄衣指着瑞特的方向

几人抬头看向瑞特，果然，有一位贵族已经开始和他有说有笑的谈上了

“跟他说话真是浪费时间，谈什么都是‘陛下怎么怎么样’，‘陛下让我怎么怎么样’。切，一点都不像个血族，跟那些人类一样。”穿着深粉色礼服的女孩一摆手

她画着夸张浓郁的妆容，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面貌，头上戴着冲天的发饰，更像是顶着个盆栽在说话

这幅模样在这个血族聚会里都显得鹤立鸡群，更准确得说是鸡群里跑进了一直掉毛了还特别爱显摆的鹤

“一个小总管而已。我本人相当崇敬埃德文前辈，他算个什么东西，也能接替前辈的职位”旁边的红衣深感不忿

“小姐，要不我们去那边的餐桌看看吧。拜因的糕点可是安多米达最好的”黄衣带着微笑对女孩说到

“哼，真是看见他就晦气！要不是陛下说他亲自举办，请我来都不来！”粉衣嘴下毫不留情，抬脚就向长餐桌走去，两位男士紧跟其后

…

“瑞特阁下，那位对您貌似有点意见啊”和瑞特交谈的中年人看着这边的小动作，打趣道

“哦，她啊。我们之前有一点小误会，让您见笑了”瑞特无奈的笑笑

“说起来，我有一位朋友想请您认识一下，他新来安多米达，还请您多照顾照顾”

“侯爵您客气了。陛下虽让我住在拜因塔顶，可我深知自己才学浅薄，既没有血脉也没有人脉。在这让我照顾，还不如您一句话来的实在”

“您太谦虚了”西门摇摇头

“那这位朋友现在何处?”

“他…”侯爵一转身，身后哪还有人影

“他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待会我带他再来见您”

“没事，不急”瑞特赶紧摆摆手

“打扰了”

西门侯爵微行一礼，回到了人群之中

瑞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点发呆

“啪”

肩膀上传来一声响，吓得瑞特一激灵

“怎么样，来的人如何?”

“陛下，您就不能从正面过来吗?”

“别说没用的，都来了吗?”

“有两人派使者过来请了假，其他人都到场了”

“好，一会把那两人的资料给我”

“已经整理好了，在我桌上，还没来得及送去”

“靠谱！”赛克恩德再一拍他的肩膀，竖起大拇指。瑞特感觉身子一沉，差点没站住

“轻点陛下，我这个文事人员经不起您折腾”

“你去好好享受吧，这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宴会”赛克恩德笑着晃一晃他的肩膀，转身上楼去了

“唉，我怎么享受的起来啊”瑞特愁眉苦脸得望着远处的贵族们

对零社交经验的瑞特阁下来说，这么大规模的宴会，真是一次不小的考验

……

到场的血族们开始轮流上前向瑞特致意，大部分人并不是以祝寿为主要目的，而是以为他多年勤勤恳恳的工作，终于让君主为他设立了一次配得上身份的宴席。事实上，如果不是这次宴会，很多人都快遗忘了拜因里还有这么一位总管大人

瑞特来安多米达不到三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再加上他深入简出，工作又基本不会露面，在场认识他的人连一半都不到，而瑞特认识的几乎只有那几个

但这是拍马屁和喝茶看戏的好时机，不管认不认识，样子都要做一做

瑞特尴尬的笑着，点头握手，拘谨不堪，看上去不像是宴会的主人公，倒像是外面雇来的不善工作的侍从

如果只看他们与瑞特握手时的笑容和温婉的语态，很难想象这些人刚刚才对宴会的主人进行了毫不留情的评头论足，

当然也有人不会顾及某人的面子

“哟，瑞特大人好福气啊，有陛下亲自举办生日会了?”粉衣的女孩最后上前，握着瑞特的手狠狠得摇着，像是要把他的胳膊给摇断

“别开玩笑了福蒂娜，我真不是故意的”瑞特满面赔笑，额角渗出了淡淡的汗，赶紧压低声音

看来她这一头的杀马特，不用想都知道是给自己准备的。要是再不停下她，自己怕是晚上连字都写不了了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你就不会说点别的嘛！”

女孩甩开路易的手，头上脸上都不时飘落一些粉状物，那鬼样子快赶上衣服的配色了

她别过脸，抱着膀，气的脸颊都鼓了起来，愈发的朝红色发展

瑞特除了保持笑容，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何必这样作贱自己，看上去就像……不像个女孩该有的样子”

“我什么样关你鸟事，老实站着作你的招待吧!”

“别生气了，福蒂娜小姐，小心身体”黄衣的侍从上前，小声提醒自己的主人

福蒂娜肩膀微颤，向着瑞特伸出她那满是怪异色彩指甲的手

“一会舞会，来不来作我的第一个舞伴?”

“别闹了”瑞特感觉自己的脸有点抽筋

“瞧瞧你这副怂样，怪不得别人都看不起你”女孩指着瑞特的鼻子甩下这句话，转身迈着大步走了

瑞特有点难受，却又无法反驳

这位不惜拉下脸自毁身份也要他难看的女孩，之前跟他关系相当不错，可惜一次说错了话，以至于那之后每次见面，她都要想方设法得来损他

当然，几乎没有人当着瑞特的面嘲讽他的姿态。以赛克恩德这个公爵的名头举办的宴会，大家心里都有数。唯一敢过来讽刺瑞特的，除了那个女孩估计只有现在他身后这位了

“哟，闹掰了?之前不是挺好的吗”

“别取笑我了，陛下”

“瞧你现在这样子，找只狗站这都比你合适”

赛克恩德无情铁嘴，这句话还特别大声，一点也没给瑞特留面子。瑞特像面瘫一样，拉着一张脸一点表情也做不出来

能站在台握手，已经接近他的极限了，还要让他的大脑及时调整面部表情，实在是难为他。

尤其是皇帝这一句话，直接抹除了他最后的礼节笑容

不少人直接笑出声来，赛克恩德这句无疑十分的活跃气氛，人们又相继来向公爵陛下打招呼，宴会的开场顺利结束

当然，牺牲了可怜的瑞特

赛克恩德扫视着大厅，虽然没有动用血族的感知能力，但他确信有两位该来的人不在这里

他有点意外。居然有人类敢无视血族贵族的邀请，这种机会连人类的君主都求之不得，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是硬茬还是软蛋

本来赛克恩德还想见见那个走了狗屎运的臭小子，教教他做人的道理，看来是没这个机会了。

“哼，你真是没一次能找着个好人”赛克恩德面带冷笑自言自语

……

“宴会马上要开始了，走吧”阿尔芒塞站起身，重新整理整理裙摆，理了理头发

“哦，还得抹口红，真麻烦”

她咬破拇指，拿手在嘴唇上一抹，一道纯天然的艳丽口红就附在了她的樱唇上

这操作看的小罗一愣

“小芒，那有口红唉”

“那口红也是血做的，涂着还难受，不如我自己来”

“看着好疼啊”

“已经好了，你看”阿尔芒塞举起拇指，上面已经恢复如初，毫无伤痕

“也就咬的时候疼一下而已”

“好神奇！”

小罗抓住阿尔芒塞的手，凑过来想仔细观察一下

但是马上淡淡的甜香味传来，和阿尔芒塞身上的香气类似，并且更具穿透力。

面前传来的感觉牵着她的脑袋，她不由自主得靠向阿尔芒塞，直到她的鼻尖几乎碰到了阿尔芒塞的嘴唇上

“好香…”

她眼神有点溃散，来自天国的香气刺激着她的大脑，她抑制不住的伸出自己的小舌头，舔在阿尔芒塞的嘴唇上

只是接触的一瞬间，小罗马上恢复了冷静

“啊！”她赶紧退后一步，松开了握着阿尔芒塞的手，满脸通红

“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阿尔芒塞站在原地，脸上全是玩味的笑容

“我挤点血出来可不容易，你说舔就给舔了?”

“我脑袋有点空白，真的很对不起……”

小罗不停地摇着头，她没敢再说话，也没敢多问。刚刚的失礼让她心跳飞速加快，脑子一片混乱

我这是怎么了，我干了什么！?

她把手放在胸口上，拼命想摁下自己飞快的心跳

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她好像差点失去了自我

“嘿，小罗，你看我给你找来个好东西”阿尔芒塞拍拍手，打断了小罗的胡思乱想

阿尔芒塞指尖捻着一个晶莹的物体，通红圆润，正是她左耳耳坠的另一半，一个由红宝石雕成的月牙

“这，这是什么?”

“当然是好东西啦，来，快戴上让我看看”阿尔芒塞笑着把耳坠塞到小罗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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