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死之灾，护来之使

未知时空，废墟边缘。

天空依旧是一片黑暗，碰撞之前那道让人震撼的裂天长痕早就消失无踪，仿佛也是害怕那般可怕的对轰。

“噗呼...”

在边缘的一处断瓦残砖中，一道衣衫破烂的人影平静的躺在被土块所包围的小坑。他周围的土块仿佛如巨浪翻滚的模样将那弱小的身躯保护在其中。

“咳咳咳...”

一声声很正常的咳嗽声，但在这个满目疮痍都不为过的废墟中，就像是战争中被定点轰炸还存活着人那般不可思议。而随着他的咳嗽声，那本就脆弱的土块纷纷碎落在他的身上。

“这里是什么地方？”

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大半个身都掩盖在废墟中的黎曦，张开干涩的嘴，一脸呆滞地对着空气说道。

“呼~~~”

回答他的只有一阵凉飕飕的微风，以及丝毫没看到任何太阳光，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黑暗寂静的天空。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反感的灰尘，这仿佛是曾经战斗留下的唯二之物。一片残垣断壁，没有任何的生机，靠近爆发中心的地方，只留下了让人胆寒的毁灭能量。

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寂静，有的只有寂静，好像一切的一切都停止了呼吸，包括黎曦自己。

在未昏迷之前，记忆最后一刻的蓝光并未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映入眼中的只有毁灭，破灭...

那灭世般的末日景象，唤起了他昏迷前的恐怖记忆，伴随着记忆的逆回，自己的身体逐渐颤栗了起来，回想起了那一切。

“呵呵呵...哈哈...哈...”

头无力地仰起，他整个人向着后方倒去，但身体大部分陷入了泥土之中，并没有倒下来。没在乎这点细节，黎曦张嘴像是大笑，又像是无神的喊叫，但更像是自己在发泄。

“啊！！！”

感受到自己脸颊的湿润，眼中的泪水倍加涌出，仿佛想哭尽自己那份对之前毁灭力量的恐惧。

他永远也忘不了今天的那份渺小，当他看到那两人所爆发的力量，他切实的感受到那股洪流在压迫着他脆弱的心智，摧残着他弱小的意志，即使拼尽自己那渺小的身姿，得来的也只有绝望的消亡。死亡是如此接近...

“嘶嘶嘶嘶...”

庆幸吗？庆幸。庆幸我活了下来吗？

黎曦拖着没知觉的双腿，漫无目的拖拉着走出废墟中，双眼无神的目光落在了地上。整个人即使在路途中被许多尖锐的石子划破皮肤也没有感觉，就仿佛是个行尸走肉。冰寒刺骨的冷无时无刻都在加重着黎曦的绝望感。

他多么希望这时候有人能跳出来向他询问发生了什么，即使没有人，小猫小狗也可以啊！但这显然是奢望...

这个奇怪的世界仿佛就只有他一个人，连一点一滴的生灵之气都没有。之前战斗的那两个人出现在这个世界仿佛是一场意外。毁灭的打击让他的记忆都陷入了混乱。

走出了对于他是炼狱的地方，眼角的泪水仿佛也停止了流淌。眼中无神的目光仿佛随着离开废墟恢复了一丝光彩，但很快就黯淡下去。

“出来了？？？”

口中低声的嘶哑道，黎曦望着前方黑暗的世界，不知该往何处。也许是自生自灭吧。

“呃？这个世界怎么会有普通人？”

一道模糊的身影平淡的出现在黎曦的视野，黎曦用那仿佛是死鱼眼的双眼望了望，但很快就目光消失，呈一个木偶呆在原地。

也许他认为这是临死前的幻象，失去希望的他，脑海中早已无时间的概念，只剩下生物的基本本能。

“痴了吗？也是呢，遇到这么可怕的事情也难怪会这样。嗯，我想的没错。”

看见连点反应都没有的黎曦，人影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下手。他摁着自己的下巴，反而开始自己臆想起来。

“算了，还是先离开这里吧，眼前的小朋友吓得不轻啊。”

人影的性格看起来非常干净利索，不给黎曦恢复的时间，直接来到他的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之后人影也没做什么，但整个周边的空间突然波动了起来，一股奇妙的力量仿佛将他们整个身体与周围时空一同剥离，在那一瞬间就像是分离了一个世界，包括着他们自己。当黎曦回过神来时，眼前的景色再也不是死沉沉的黑暗废墟了。

突然出现在街道中心的两人，黎曦看着自己左脚旁摔倒的自行车——那是他消失被丢下的物品。这也代表着他回归了原本的世界。

他脸上的表情不知该用什么来表示，高兴，欣喜若狂？还是继续大哭一场，让自己得到发泄。

黎曦的面无表情，根本掩饰不住他自己内心中的那一份无限迷茫，他并没有那死里逃生的喜悦，也许还在怀疑这是不是一场空无的虚假景象。

但下一刻，黎曦不自主的抬起自己晃动的小腿，并感受这与那个世界完全相反的温暖，他的本能在告诉着他这不是虚假的。

“这...是原本的世界吗？”

黎曦仰头望着这熟悉的湛蓝天空，美丽的晨光仿佛一直照耀在这片绿色的大地上，那黑云滚滚的深沉夜晚，就像是一场虚假的梦。

他微张开嘴，下意识的吸了一口空气，嘴抿了抿，就连那稀疏平常的空气味道似乎也与之前完全不同。他细细咀嚼，无色无味的空气仿佛在他的嘴中变成那美味无比的美食，也许他从未像这样细细品尝那平凡而又不可缺的食物。

“这真的是...吗？”

他口中自言自语的说道，语气中似是迷茫着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脑中反映的景象。

“没错哦，这的确是我们原来的世界。不用担心了，孩子，那个世界发生的一切不会在这里出现了。”

人影看着他那有些搞笑的模样，用手摸了摸他的头，像是在安慰着因为回到原本所在的世界而颤抖的黎曦。

真是受苦了。人影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态，他能感受到眼前孩子的脆弱，任何的紧张也许会彻底破坏他那几乎支离破碎的心。

“回来了...”

头脑中本就模糊的意识陡然一松，黎曦的双眼失去了神采，整个人如无力支撑的木偶瘫倒在地。也许因为对未知力量的恐惧，他的生命轨迹也会因此改变吧。

但他现在只想回到家中，满满的睡上一觉，不想再去接触那些了。

经历了无数人一生都不可能出现的恐惧，以及那近乎碾压性的身心摧残，这使他真正明白，在世界面前，他是多么的渺小无知，那般力量摧毁的不只是他自己那脆弱的梦想，更是破灭了自己甘于幻想的平凡心。

......

“对于现在，那时的我，真的是年少无知，不知所谓。在战斗中，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明白这就是两个世界的差别。而自己的憧憬，也被现实的铁蹄踩踏的一文不值，也是从那时开始，我才懂得他们的信念之重，真的不是我一个半路入途的人，可以轻易体会的。”

......

自窗外的一丝阳光，说明了新的一天又再次到来。没有了那次的台风侵袭，没有那黑暗浓郁到极点的苍穹夜色，有的只有风轻云淡。

高层住宅16层，黎曦家门前。

“嘀，嘀，嘀。”

来自大门的阵阵脆铃声，响了很久，但家中除了铃声的安静并不像是有人在的模样。等待了许久，并未得到回应的门另一面，一位年轻的男子从门铃上移开了手，一脸淡然的样子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啊哦~，心情还未恢复吗？有些麻烦了...”

年轻男子原地站了一会儿，但却发现事情并没有像他所预料的一样，出现开门的一幕，这让他不由得歪着脑袋，似叹非叹道。

作为一个过来人，对于黎曦的遭遇也是曾经他所遇到的，只不过相对而言他自己是比较幸运的，至少从未亲眼见证过，甚至面对面的感受着那般【势场】。

“又是一个被毁灭的孩子吗？”

世界很大，像黎曦这样的例子并不算是罕见，在无数与【噩】的战斗中，被牵连，被误闯，甚至因为【噩梦】的影响，人类遭到大量的诛灭。自人类历史开篇以来就未曾断绝，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不过像最后一种，在现代以来也只发生过一次。

而每发生这些因战斗而产生的影响，便是由他们这类人去解决，他们身后的组织也是因此而存在的。

“咻~”

年轻男子歪着头，像是泄了气一般，摆出一脸疲惫了这样的工作，但却被某人强迫不得不做的神色。

（真是的，释天那家伙。我根本不适合这种工作，还硬让我来。）

看着纹丝不动的大门，年轻男子瞬间破坏了原本的那份淡然，开始想出了一些奇怪的念头。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潜入进去？嗯...可以当做参考。”

不好的想法一闪而过，而偏偏这年轻男子竟然还将其作为思考的范畴中，丝毫不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奇怪。

心动不如行动，男子正当要付诸实践之时，眼前不动的门陡然打开了。

“额？真是的...”

年轻男子微微翘起嘴角，似是对这一幕感到惊讶。但不知为何话语中仿佛包含了一些特殊的意味。

他拉开了笨重的铁门，看着门内走廊只留下背影的某位少年，年轻男子早就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然。

完全想不到在这之前，他还是抱着不乐意的态度，来到这里。

“来到这里也许是个错误，对他来说到底公不公平？”

这个答案，在他看到少年之前，都没有个定论，而现在他都有些后悔自己的打扰——这是他看到那个少年的背影，突然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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