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pater5 绝境的救赎

三市通大厦

宋知言、谢安安、秦嘉在外面等待着夏初。

“那个，您是叫谢先生吧。”从夏初进入大厦的那一刻开始，宋知言的脸就一直是紧绷着的。

“请讲。”谢安安正在无聊地把玩着手上的打火机。

“我们之前是说好了吧，只要小初能抓一条‘怨念’出来，她就能到你那里工作。”

“没错，条件已经开的很宽松了吧。”谢安安淡淡地答道。

“可是，”宋知言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可是我们职业驱魔人的升阶考试里，并没有说要‘抓’那些东西，只要能够抵挡住那些东西的袭击，安全的从大厦里面出来就算通过考试了啊。”宋知言知道，‘驱魔’和‘捉妖’的难度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而且想要抓住那些四处乱窜的东西，就意味着要与它们进行危险的近距离接触。对于第一次驱魔的夏初，即使是杀伤力不大的‘怨念’，也足以称得上是十足危险的。

“你们考试是你们考试，我这是在雇人。”谢安安语气淡漠地说。

“我需要的人，不说是最顶尖，至少也要是能百里挑一的。不是我眼光高瞧不起弱者，而是因为弱者没有能力胜任我们的工作，以后执行任务的时候，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虽说驱魔师确实是个危险的职业，但总感觉这个大叔的描述……有点夸张了啊。”宋知言汗颜，满腹狐疑地看着谢安安。

“这么说吧，只会一点驱魔的小伎俩是完全不够的，我要的驱魔人，不管遇到什么突**况，都要头脑清晰、临危不乱才行。和这些魑魅魍魉硬碰硬可不说和小孩子玩家家酒，而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死亡挑战。”

宋知言沉默了，谢安安说的并没有错，夏初的父亲、自己的姐姐都谢安安说的那样，面对意外情况时，由于一时鲁莽的举动，造成了无可挽回的悲剧。

“所以……”谢安安话锋一转，宋知言也在此时突然意识到什么。

“你干了什么！”宋知言一把扯住谢安安的衣领，大声质问道。

“……我往大厦里面…放了一条真正的‘亡魂’。”谢安安波澜不惊地说，脸上的神情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

“你这……该死的……”宋知言的愤怒的表情几近扭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像下一秒就要把谢安安生吞。

“嗖”谢安安突然朝一边伸出一只手。秦嘉见状，知道是在示意自己别动，于是便放开了刚要拔出的刀柄。

“你放心好了。她不会有危险的。”谢安安轻轻捏住宋知言的手。

“我已经派人进去了，一旦出现紧急情况，他就会出手保护那个小姑娘的。不过，保护可不是帮忙哦，收服那条亡魂，还要靠她自己。”

宋知言的手松了松。像狼一样瞪着谢安安。

“如果小初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宋知言放开谢安安，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谢安安见状，并没有立刻走开，而是劝慰道：

“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刚刚也都那个小姑娘讲的很明白了，她完全同意我的看法。我很钦佩她的勇气，这确实是一个合格的驱魔人应该具备的品质。但难听话说在前面……如果连这点小困难都克服不了，我还是建议她应该回学校去多修炼几年。”谢安安说罢，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七点五十四分，谢安安只给了夏初二十分钟，而现在夏初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看到宋知言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谢安安又说道：

“你别担心过头了。那个小姑娘，可是很强的哦。”

“唉？你是说，小初吗？”

“是的，她的驱魔师血统很纯正，而且天赋和专业知识在我这里看来都是绝对过关的，以她的实力，完成我的任务不算什么难事。”

“真是的……你早点说啊。”宋知言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像是舒了一口气的样子。

“小初你一定要平安地回来啊。”宋知言心中默念着。

“喂，大叔。你刚刚说，你派人去保护那个小绿毛了？我怎么不知道？”秦嘉趁宋知言不注意，悄悄的凑到谢安安旁边小声问道。

“蠢货，那是骗她的。我今天晚上带了多少人你没数吗？”谢安安不屑地说道。

“唉？”秦嘉疑惑地歪了歪脖子。

“桀桀桀”被‘怨念’包裹着的亡魂一边发出刺耳的怪叫声，一边不顾一切地挥舞着像两片剑刃一样的黑雾触手，在地板和墙面上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夏初心想，她从来没有见过能够对物体造成物理伤害的半灵体，自己就像在跟一头发疯的野兽正面搏斗一样，之前学过的驱魔咒术完全派不上用场。

“嗖！”亡魂的触手朝夏初甩了过来，夏初赶紧一个侧滚闪开了触手的劈砍。

“轰！”夏初身后的墙壁瞬时四分五裂，迸溅出无数飞扬的尘土和石块。

夏初眯着眼睛，用手臂护住口鼻，另一只手甩开四散的灰尘，试图确定怪物的位置。

封闭的大厦一楼已经废弃很久了，很多窗户都被钉上了钢板。没有被遮挡的窗户也大都因为无人清理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导致室内的光线十分的差。夏初努力地聚焦着视线，却也只能看到怪物模糊的轮廓，和怪物四周高速旋转着的黑色气流。

“桀桀桀桀桀！“夏初猛然回头，一根触手迅猛地朝自己的背部打来，夏初刚想弯下腰闪躲，却被面前几乎是同一时间袭来的另一根触手重重地抽打在地。

“咚…… ”这一下可真是不轻，夏初被怪物凶残的力量甩出几米远，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才停下来。

“嘶……”夏初强忍着痛苦的泪水，吐出嘴里的血沫，用颤抖的手捂着被重伤的腹部试图缓解疼痛。而正在这时，怪物突然把触手缩回了一团黑色浆糊一样的身体，并开始剧烈的膨胀。原本环绕着怪物的那一团黑雾开始噼啪作响，像是无数颗玻璃球在爆炸一样。

趁着这个空当，夏初用尽全力扶着墙把自己支起来，咬着牙从挎包里掏出了一个蓝色的小盒子，紧紧地攥在在左手里。夏初用右手单手甩掉套在匕首上的护套，亮出异常耀眼的银白色刀刃。

夏初手上的这把匕首和身上其他的驱魔器具不一样，是夏初身上唯一一件称得上是拥有杀伤力的武器。那把匕首是双开刀刃，整体外形像泛着铜紫色的十字架，呈对称的锥状。刀刃采用水银内芯纯和银铁合金外层，平时会浸在盐水里保存。刀架中心的叉字加固上镶着一颗绀青色的玛瑙，几条隐约可见的纹路顺着玛瑙中心螺旋转下直到刀柄尾端，闪烁着微弱的彩色荧光。这把匕首是夏初父亲入职驱魔人时花重金在教皇国定制的制式武器。匕首中间镶嵌的玛瑙据说是被美杜莎石化的恶魔的眼球，是整把匕首的中转装置，能够自动汲取环境中的恶灵死气并将它们输送到匕首的刀刃处，让它们和水火不容的银、盐等物质发生强烈的碰撞反应，使匕首充满强大的斥力，一旦这把被充能完毕的匕首刺到被恶魔寄生的宿主，就能瞬间将只对恶魔有效的斥力注入宿主体内，把体内的寄生恶魔从宿主的体内逼出，配合其他驱魔咒术实现驱魔的作用。可以说，这把匕首，理论上是战无不胜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夏初发现，虽然自己已经在这个死气沉沉的鬼地方待了十几分钟了，可匕首汲取到的恶灵死气几乎一点也没有！

“到底，怎么……回事？”夏初强撑着身体，再一次把匕首举了起来，把希望寄托在匕首能多收集一些死气上。

“桀桀桀啊嗷嗷！”突然，不远处的怪物似乎停止了膨胀。此时，原本像蠕动的黑色肉块一样的怪物鼓成了一个肥硕的球体，布滋布滋地冒着泡泡。几颗最大的泡泡从黑色圆球的身上慢慢胀大起来，却没有像其他的泡泡一样破裂开来。不知为何，夏初的视线在此时突然清晰起来，她清楚地看到……那些泡泡，竟然变成了胳膊和腿一样的长条状！

“呜…咿嘿嘿！”那颗黑色的圆球，突然凹陷下去几个小洞，慢慢地浮现除了婴儿的五官！那些长条状的棍状体，开始慢慢臃肿起来，变成了无数条婴儿的手臂和腿脚！

“妈……妈！”那个浑身长满手臂和腿的黑色婴儿怪物，突然狂叫着朝夏初爬来，就像巨大的猛兽朝伤痕累累的的兔子扑来。

夏初楞在原地不知所措，腰背和腹部传来的阵阵疼痛就像是死神的镰刀业已**自己胸膛。而扑面而来的怪婴的嚎叫声，如同为自己阵阵鸣响的丧钟。手上的匕首，依然闪烁着无力的荧光，仿佛它有限的生命正在慢慢消逝……

“妈——妈！！！”怪物逼近，发出震耳欲聋的怪叫，夏初也在此时终于看清楚了它的脸。那是一张多么扭曲的脸啊，既不像哭，也不像笑；既不像是在叫喊，也不想是在哀嚎……就像它含冤而死的母亲一样，因为承受了太多的罪恶与折磨而变得扭曲、崩坏，最终，沦为令人恐惧的怪物……

“真的，要……到此为止了吗？”夏初心里默默想着，不再努力支撑着快要垂下的眼皮，准备放下最后一丝反抗的力气。

“对了！我还有这个啊！”夏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用力睁开双眼，使出最后的力气，闭上眼睛将匕首对准了怪婴砸来的手掌。

匕首虽小，威力甚大。呲啦一声，怪婴砸下的手掌遇到银匕首就像水遇到了火，瞬间被穿开了一个大口子，夏初的匕首顺势刺入了怪婴的胸脯，扯下的皮肉化作一团黑烟消散而去。

“嗷嗷嗷嗷哦啊！”怪婴由于巨大的痛苦停下了攻击的动作，空空的眼眶里居然冒出了眼泪一样的黑色的浓稠液体。

“就是现在！”夏初心中喊道，护住腹部，用伤势较轻的左腿一蹬墙壁，侧身翻滚到了怪婴身侧的几张办公桌旁。

“啊！呜呜！唉唉奥！妈妈！”怪婴嚎啕大哭起来，声音几乎要把天花板都震塌。可惜的是，长老们的结界很坚固，这种程度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夏初敏锐的观察到，怪婴刚刚受伤的那只手和胸脯上的大洞，正在一点一点地恢复。

“哼，早就……想到了。”夏初脸上浮现出一抹会心的微笑，她知道，自己，已经赢了。

突然，怪物惨叫着轰然倒地，开始痛苦地满地打滚，把地板震得几乎要四分五裂。

在怪婴的惨叫声中，夏初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看向了怪婴肚子里若隐若现的蓝色小盒子。

“这么多盐，够你享受一阵的了。”夏初冷冷地说道。

原来，夏初之前攥在手里的的蓝色小盒子是装圣盐的盐盒。除了法器，盐也是对抗恶魔死灵的重要武器。当时在匕首吸收不到死气的时候，夏初就已经通过观察发现了原因，那就是怪物原本的死气被大厦里浓密死婴的‘怨念’包裹住了，这条亡魂正是通过不断吸收大厦里死婴的‘怨念’而成长的。所以不管怪婴受到多致命的伤害，都会在短时间内迅速恢复。而夏初正是利用了怪婴“不断恢复”的特性，在刺穿怪婴胸口的时候把手里的盐盒偷偷地拿了出来。怪婴胸口瞬间恢复的时候把盐盒也一并吸了进去，最终导致盐盒在怪婴肚子里不断侵蚀伤害怪婴的身体，却一直出不去，就像一个人肚子里烧着一把不会熄灭的火一样。

“嗷嗷嗷嗷哦啊！”可怜的怪物无助地哭喊着、翻滚着，扭曲的五官四溢着浑浊的黑水，似乎是在请求着快点结束自己的痛苦。

夏初一瘸一拐地走近怪物，脸上却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之情，反而充满了悲伤和怜悯。

“嗷！妈妈！”怪物挣扎着蠕动自己的躯块，看见夏初走过来，模糊的五官里流出的液体愈来愈多了。它似乎在害怕着什么，大概是在害怕夏初会杀死自己吧。

夏初走到匍匐在地的怪婴面前跪了下来，竟然没有一丝畏惧之色地向怪物伸出了手，十分温柔的抚摸着怪婴的头。

“妈妈……？”

“妈妈她，在另一个世界，过的很幸福哦。”夏初动情地看着怪婴，眼神里没有敌意与杀机，只有充满温情的慈爱。

“妈……妈……”怪婴的哭声逐渐变弱了，或者说，更像是一个婴儿的哭声了……

“你跟妈妈分别的时间太久了，所以，妈妈就让来我来接你回家。”夏初说着，不知何时眼角已经滑下一了道晶莹的泪滴。

夏初取出谢安安给的具有封印能力的记事本，轻轻地贴近怪婴，口中默默咏唱起经文。

一道闪耀白色咒印从笔记本里喷射而出，怪婴连同周围里飘散的黑雾，开始慢慢地被吸入笔记本。

“一定要…和妈妈幸福地生活下去哦。”夏初擦了擦眼角的泪，和怪婴进行最后的告别。

“妈……妈”怪婴在消散的最后，向夏初咧出了一个丑丑的微笑。

“窣~”笔记本的咒印消失，谢安安要求自己收服的怨灵，终于收服成功。虽然是晚上，但不知为何，大厦里明显比之前亮堂了许多。

“彭！”大厦的大门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一脚踢开。

宋知言冲在最前面，秦嘉和谢安安紧随其后。

“小初！你怎么样了！没事吧！”宋知言看到跪在地上的夏初，三步并两步地冲了过去。

“小言……我……成功了呦。”夏初在用尽力气朝宋知言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后，便把头埋到在了宋知言怀里。

“小初！你怎么了小初！快醒醒啊……”

“喂！大叔，这丫头不要紧吧？”秦嘉有些担心地问谢安安。

谢安安感觉到了周围环境的异常，快步走到夏初身旁，拿起了夏初刚刚封印怪婴的笔记本。

谢安安翻了几页，竟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混蛋……”谢安安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抓笔记本的手居然开始打颤。

“那家伙……居然已经开始当着我的面挑战我的忍耐极限了！”谢安安双眼死死地盯着窗外，从他的眼神里竟然能感受到一丝杀戮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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