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您回来了呀……我……”
一茗并没有休息,穿着一件蓝色的短袄和简单的裙拉开了院子的门,看到我脸色猛地一变,有些害怕地稍微后退了一步。我看了看她,然后看了看诊所内,诊所内此刻还亮着,也许一茗正在这里看书。
我快步走到了院子内,一茗赶紧跟在我的背后,急切地说:“那个……那个,师父,我……”
“你先回答我,中风阴闭和阳闭的区别都有什么。”
我推开诊所,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看着面前的一茗问。
“……这……阳闭……阳闭是心阻,阴闭是肝阻,阳闭属于风热,阴闭属于风痰,阳闭脉象弦滑,阴闭脉象缓沉……而且舌苔也不同……”
“你都知道你还能诊错?!”
我猛地拍了下桌子大吼,一茗吓得浑身一颤,低着头不再说话,我愤怒地站起身,指着一茗大吼:“你什么都知道,你还能给老太太诊错了阳闭和阴闭?肝受损则阴液虚亏,而且老太太本身也是因为阴虚才中的风,就因为你诊治错了不能根治中风才让元飞误认为已经治好盲目补血补气导致阴阳不和!你这是差点害死人你知道吗!”
“师父,弟子知错了!弟子第一次诊治中风,当时时间紧迫一时忘记了书中所言所以诊错药方也开错才有此后果……”
一茗猛地跪了下来,带着哭腔大声地回答。
我一把拿起桌上的难经,一把摔在了一茗的身上,愤怒吼着:“你慌?你怎么能慌?你是个大夫,你在松江府也是有名号的,你以为当医生就只需要在诊所内诊个小病小疾就好了?你也看到了那霍乱的样子,那还不算严重,你知道十室九空尸横遍野的病多严重吗?!你作为大夫都慌成这样,你让别人怎么信你!你不是诊不出来,你是基础不精根基不牢!!医者大事怎能不重机理,病情记错,开药马虎,你这说出去是有辱师门!今晚给我跪在外面!把难经给我背熟!出去!”
一茗颤抖着捡起了书,站起身对着我深鞠一躬,然后快步跑到了院子里面深深跪下,就着月光翻开了难经,低头轻声地背着。我坐在椅子里面,深吸了口气,压住了体内的怒火。我平日不爱动气,就算是杭州府医药盟的云家那么针对我我都没有多么生气。可我绝对不能农人自己的学徒犯这种错误,基础不明说不对病根所在,这样是会治死人的。
如果说一茗诊对了但是不知道这病怎么治我都不会这么生气,大夫自然不是所有病都能治,可是连书上都有的病都诊不对,那就注定会害死人。
行医是严肃的事,绝对不能如此马虎。
我长出了口气,下意识地站起身看了看窗外,一茗还跪在青石砖的地面上,在月光下低声用哭腔读着难经。杭州府的天已经凉了下来,只穿着一个短袄的她看上去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小小的身体几乎要被冰冷的寒气吞没。看着这幅光景,我的怒气哽在了喉咙里面,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不行……
我再次收回手,看着窗外的一茗,恍惚之间觉得看到的是曾经的自己,因为背错了药**名而被师父罚跪在院子里面,在月光和寒气中冻得双手发麻,也得颤着声音大声地背着药物的名字和作用。师父曾经对我的要求就是这样,不允许出错,只要是书上有写的就绝对不允许错误,病有万变而大夫只有一位,如果说不明病理诊断出错下药不准那何谈治病?
当时我的膝盖很痛,双腿发麻,嘴唇青紫,第二天还要用无比酸痛的胳膊挑水装水缸。着听上去非常痛苦,可是一直到现在我都不会忘记当时所背的药物。
现在的一茗一定很难受吧。
可是之后,她再也不会诊错中风的疾病了。
我重新坐回了椅子里面,静静地看着屋外的一茗,我很担心一茗会不会晕倒,我一边要教她医术,一边也要照顾她才行。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的门轻轻地被人推开,惜墨从门口走了进来,看到了在地上跪着的一茗吓了一跳,赶紧走上去搂住了一茗想要将她拉起来,但是一茗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愿意站起身,惜墨劝了几次都没有能够让她站起身,只能长叹了口气站起身,快步走到了诊所里面。
“夫君!你有些过分了!我不是让你别对一茗这么严厉吗!适当罚一罚就行了,外面这么冷,你让一个小姑娘在这跪着合适吗!”
惜墨一进来,就皱着眉头对着我颇为不满地说。
“不这样她能记住吗……你刚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让你求情了吗?”
我看着一茗,问惜墨。
“没有,她说是自己做错了,还让我别对你求情。”
惜墨抱着胳膊叹了口气,看着一茗,低声说,“一茗是个好孩子,对你又这么尊重,你收人家孩子为徒这段时间什么都没有教过人家,人家还帮你料理诊所没有丢了你的脸,你这样对一茗太不好了。”
“一码归一码,她帮我照料诊所我很高兴,可是她这次下药失误也不能就这样不管。”
我再次看了看那边的一茗,然后站起身走回屋子,拿出了我从蜀门带下来的氅递给了惜墨,低声说,“惜墨,我不好出面,你把这件给她披上吧,天冷,一茗别冻坏了。”
“嗯,那夫君你也回府吧,这段时间你也要和我家的其他人见见面。”
惜墨看着我,接过了氅走了出去,我看着惜墨走到了一茗的身边给她披上了这件氅,然后走出了屋子,一茗看着我走出来,猛地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我直接打断了她:“我要和你师嫂回秦府,你老老实实在这跪着,不到天亮不许进屋!明天诊所照常开诊,我会过来看的。”
“是。”
一茗低下头,低声地回答了我。惜墨有些心疼地看着一茗,低声在她的耳边说了什么,一茗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低头不再说话。
我的意思已经说明白了,如果一茗聪明的话,在我离开以后回去睡觉就好。
但是如果一茗这么做的话,她还真的想要做一名好医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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