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字瞳

“碍事的臭小鬼，给我死！”

男人双臂的深色甲壳看上去相当坚固，提刀都嫌沉的艾迪不觉得自己有与他对抗的实力。

所以他选择直接向旁边躲开。

但这无异于直接将那什么大小姐暴露在男人面前。

“莲！”

男人也立刻反应过来，转换了目标。

说到底，艾迪只是个突然出现的碍事小鬼而已，根本不重要。

只要得到那个莲·菲尼克斯·伊莎贝尔，马上局势就会完全倒向自己这边！

一大片粗铁砂猛的洒向他的脸。

男人躲闪不及，被糊了一整脸。

那个叫做莲·菲尼克斯·伊莎贝尔的大小姐勇敢的向他挥出了铁砂。

“啊啊！死丫头！”

男人痛苦的捂住了双眼。

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翻滚出去的艾迪又猛扑上来，双手借着惯性猛挥出一刀，直指命处——他从来没想过手下留情。

才十一二岁的少年，过于冷血残忍。

只要预先沟通好，制定完备的作战计划。

豺狗虽不是雄狮的对手，但它们那集体行动，迂回缠斗的战术，再凶猛的野兽都得忌惮三分。

但完全超乎艾迪想象的是，那个男人突然用那生长着甲壳的大手稳稳钳住了他的砍刀。

虽然力量没有像安德里那夸张到让人窒息，但力量也大到让他完全没法挣脱。

“我就知道，你这小鬼，还真是自作聪明”

那男人转过头来，睁开了赤红的眼睛。

不止手臂的甲壳与超出常人的力量，他的反应速度也快到不正常。

在铁砂打到脸上的前一瞬间，他闭上了眼睛。

“碍事的小鬼，给我死！”

男人另一只手猛地抽向艾迪。

完蛋！

艾迪瞳孔骤缩。

这速度，这力量，他根本不可能避开。

以他的腕力，这包覆着厚重甲壳的巴掌要是拍到他身上，虽不致死，但也绝对会失去行动能力。

但这一巴掌却没能拍到艾迪身上。

男人自己斜飞了出去，那根灼热的烧火棍自肩膀处贯穿而过，把他钉在铁匠铺的墙上。

滚烫的烧火棍在吱吱灼烧着男人的伤口，在这医疗不发达的年代，这种伤势几乎是致命的。

“同为男人你真是令我感到羞辱，居然临阵逃脱，还想拿人质要挟我？”

满脸短胡茬，单手插兜的安德里扶着帽子走近，胳膊上精健的肌肉不知道蕴含着多恐怖的力量。

“真是丢人，一个大男人居然被两个臭小鬼耍的团团转”

愣在那的艾迪不禁咽了口唾沫，这个叫安德里的男人，腕力跟‘人类’这一物种完全不在同一层次。

还有他的眼睛——

不知是不是烟雾给自己的干扰，艾迪看见的，那个叫安德里的男人，拥有一双超脱于自然界所有物种之外的。

暗金十字瞳。

一般情况下，食草性动物的眼睛都位于脑袋两次，瞳仁是圆形，能让它们同时观察到更大的范围，更好的提防天地的偷袭。

而食肉性动物，眼睛通常位于脑袋前方，拥有扁形的瞳仁，这样的生理结构使它们可以在光暗，远近等不同条件下随时调焦，永远锁定自己的猎物。

那个安德里的眼睛，是比扁形更迅速，更精准的十字形瞳孔。

“感觉怎么样？勇敢的小家伙，应该没受什么伤吧？”

他俯身询问安迪，脸贴的很近，鼻尖几乎碰到他。

眼睛已经恢复成了正常人的样子。

“嗯，没有问题”

胸腔中的心脏几乎快要跳出来，安迪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本来他是不会相信的，但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可以称其为‘神明’的生物。

那毫无疑问，就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看似吊儿郎当的这个男人！

不……还是‘恶魔’‘魔兽’一类的词更适合他。

“你很不错，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安德里轻浮的笑笑，伸手揉了揉艾迪的脑袋。

“我叫艾迪”

艾迪放下了沉重的砍刀。

“艾迪？呐，小子，我很中意你，愿意陪我这大叔聊聊吗？”

艾迪点了点头，搭上了他伸出的糙手。

这是当然，或者说正如他所愿。

安德里把莲嘱托给随后赶来的卫兵，带着艾迪聊了起来。

“艾迪，你是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吧？”

“是的”

“哈哈……那孤儿院应该有不少小丫头向你告白过吧？”

“我拒绝了”

“还真是果断又无情啊，不过做得好，女人啊，是这个世界唯一不缺的东西。”

安德里单手抓着艾迪后领，轻轻一跃，跳上旁边的房顶。

“呐，艾迪，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安德里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那栋建筑，建在教堂旁边，用一样肃穆的石板和雕刻装饰着。

“那叫‘赐子堂’，一半以上的男人都在那里工作，叫做‘鸩郎’”

听到这个名字，艾迪已经大致猜到了这一行性质。

“那些找不到丈夫的劳众女人，需要在教堂登记自己的生理时间，教堂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们会算着日子，逐一给她们安排鸩郎，完成配种。”

“值得一提的是，如果哪家的妇人，有幸生下来一个小子，教堂会给她们一笔不小的拨款。所以即便女人们知道自己要独自抚养孩子，也对赐子这件事并不反感，甚至……还有些热衷。”

安德里望着远方的夕阳，说出看似荒唐的常态。

“现在的男女比例是多少？”

艾迪突然问。

“一比五十吧，出生比例更夸张，因为男性过于稀少，许多危险系数高的工作，都是强制必须由女人来做。”

安德里自嘲似的笑了笑，特别是他这行。

“荒谬，恶心又卑微，但这确实符合生存的法则。”

艾迪很理性，如果把这个世界比喻成一款养成游戏，从玩家的角度来说，确实是这样做才更能提升整个种群的生存率。

“你这小子，还真是……”

安德里不禁转过来望了望他，双眼猛地裂出十字瞳，仔细的观察着艾迪脸上的每个表情细节。

理智、冷静、残忍到不像是个孩子。

“所以我才觉得你很有意思啊，自以为是的小鬼”

安德里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来，随意踢掉脚边一片瓦块，然后转向艾迪。

“小子，有没有兴趣到我的训练场来？能让你逃过那份荒谬与卑微。”

那个被夕阳映照着的高大男人，瞳中透出野兽的凶光，向他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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