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9 伴随着噩梦醒来的清晨

李巳来到异世界的这几天晚上一直都在做一个奇怪的梦。

无声的梦境中他能看见银发的薇欧拉微微张开小嘴试图向自己传达些什么，他注意到薇欧拉脸上凝成线的泪水缓缓地从脸颊上滑落，她平摊紧握在胸前的双手敞开胸怀似乎是要拥抱身前的自己，背光的女神...不，少女的脸颊笼罩在阴影之中，李巳努力地想要听到一丝一毫的声音，哪怕注视着泪滴滑落于水面般的空间绽放出泪之花时，他也听不见这寂静空间里任何的声音，李巳没学过唇语，自然看不懂薇欧拉在说着什么，但他心间本能地涌出想要去拥抱她的意图，然而自己的行为却和想法背道而驰，梦中的自己举起漆黑的剑刃朝着薇欧拉的胸口刺去，在鲜血喷涌而出与泪花交织的永恒刹那，他的脑海里闪过这么一句话。

——能够弑神的只有神明。

他能看见泪花像是清莲在永恒的一霎伴随着胸口的红莲一同绽放，红色的丝与线几乎快要涂抹掉整个空间，那不是血液，那是伴随着他的生命为之到来、足以称为“命运”的丝线，爱意涌出的瞬间即意味着只属于他的独特命运悄然降临，出现在在他眸子里的淡白色的光、像是在悠远时空中所触及的光让他仿佛回到了曾经的世界，他看见那看着大丽菊的自己、奶奶温和的嗓音以及秋日午后的暖光......

人生五十年，如梦亦如幻。

李巳猛地惊醒，几乎每个清晨都会伴随着身旁温软的触感和可怕的噩梦醒来，他将睡梦迷糊中含入嘴中的发丝捋出嘴外，坐起身来捂着昏沉沉的脑袋摇了摇头，注意到一旁镜子中的自己，这张缺乏棱角的可爱“陌生”的面容，令他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谁，而随着晨间第一声鸟儿的啼叫传入他的耳中，渐渐清醒的他扭头将视线对准了侧身向着自己熟睡的黑发少女。

黑发少女是他的妹妹，或者说跟随着他进入“下界”的女神薇欧拉，只不过这副身体只是女神的化身而已，薇欧拉在赐予李巳转生异界的权力之时也有监视他在异界所作所为并催促他好好完成自己工作的义务，虽说如此，但女孩的真实身份的确是女神无误，或者说是作为希泽尔教会的主神而降临于世。

李巳不知道薇欧拉为何会以黑发的姿态降临于世，但每当看见那头华丽的黑发时，李巳本能地会想起他曾经喜欢过、并愿意为之奉献的女孩，他不知道那种隐含在内心深处的情感究竟能不能称之为“爱”，但如果是那女孩......李巳印象崩坏前的那女孩，算了......李巳心底如此想到，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如果”了，隐隐作痛的心脏和污浊不堪的画面，当看到那头像极了她的黑发时，李巳本能抗拒着薇欧拉的好意，甚至是不无恶意地猜想薇欧拉是否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自己为何会来到这地方。

毕竟，收集信仰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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