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蜂舞一曲为君歌

“难道说，你并不喜欢音乐吗？你也讨厌音乐吗？”

蕴含杀机的问题从身后女鬼的口中问出，而那冰冷僵硬的双手顺着海魅儿的肩膀往上移动，悄悄地握住了她那犹如天鹅一般优雅秀美的脖颈。

骨节有些扭曲的手指宛如一把泛着寒光的扭曲刀刃贴在脖子侧面上的颈动脉上。

“不，我当然喜欢音乐。”

已经读过了书中完整故事的海魅儿自然不会在此做出死亡抉择，不过就是没读过故事，稍微有求生欲的人在这个时候面对歇斯底里的对方也不会蠢到犟着脾气说不喜欢。

当然，如果你想作死，那另当别论。

听到她的回答，这女鬼的本来悄然收紧已经在海魅儿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了指印的手指松了开来。不过，没等对方将手完全放下去，海魅儿已经转过了身来，朝着女鬼抛出了问题。

“那么你呢？你喜欢音乐吗？”

按照剧本来说，接下来女鬼就应该抓着海魅儿的手带着她坐到钢琴前让她开始练习钢琴了。

可虽然已经看过了剧本，但海魅儿并没有打算按照上面的来。

而面对海魅儿直视着自己抛出来的问题，女鬼却像是被噎到了一般，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消瘦得只剩下一层苍白的皮肤包裹在扭曲骨骼上的手掌，久久无语。

“我喜欢音乐吗？我应该喜欢的啊……你说，我不是应该喜欢音乐的吗？我应该喜欢的啊！”

盯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女鬼像是遇到了世纪难题一般，茫然无措的她目光看向了朝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海魅儿，然后冲了上去双手抓住她圆润优雅的肩膀，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

冰冷的手指像是要就这样掐到她的肩膀里面一样，海魅儿忍不住有些吃痛，但她没有挣扎，而是伸手轻轻地拉住了对方的手。

这双让人看着都有些渗人的手握着一点也没有一个花季少女的手该有的感觉。那宛如冰块一般森冷的温度，那坚硬凸出的骨骼轮廓，都让人想要立刻松开来。

“那得问你自己啊……来，钢琴就在这里。”

海魅儿尝试着要拉着对方走到钢琴前，而对方也没有抗拒，不过海魅儿没让对方坐下，而是自己坐下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尽管接下里的曲子她不知道已经弹奏过了多少遍，但海魅儿还是活动了一些因为阴冷有些僵硬的手指，因为她不允许自己任何一次演奏有所懈怠。

哪怕听曲子的只有一个观众。

修长灵活的十指悄然落在琴键上，紧接着悦动的音符边跳了出来，它们舞动着交织成一曲带着古朴典雅意味的音乐，一瞬间被音乐给填满了的房间之中那诡异阴森的氛围都未之而冲淡了些许。

站在海魅儿身后的女鬼忍不住抬起了双手，她的十指忍不住跟着音乐的节奏律动了起来。

“有位佳人……”

最后一个音节缓缓落定，曲终音散，海魅儿转过头来，红唇轻启，吐气如兰。

“……在水一方。”

顺着对方的话，女孩将这首琴曲的名称报了出来，而两行泪水也忍不住顺着脸庞滑落，秀气脸庞上歇斯底里的神情散去，迷茫的眼中重新恢复了神采。

现在的她不再是刚才那令人畏惧的索命亡魂，只是一个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女孩。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这曲子本来叙说的是人对美好美好爱情的追求，但佳人，又何止是爱情的对象呢？

她是我们梦寐以求的生活，是每个人渴望的梦想，是女孩她如痴如狂所热爱的音乐，是我们沉溺其中难以自拔的幻想，是一个个字符平凑起来的世界……

是爱，是暖，是希望……

“清欢姐，你还记得这首曲子，真好。能不能请你再为我演奏一下这首曲子呢？”

感觉上不是拿了剧本而是拿错剧本的海魅儿唤出了对方的名字，她起身让座，想要让清欢为她重现演奏一遍刚才的曲子。但是对方却畏怯地后退了一步。

“不，我不行，我没办法向你演奏得那么好……”

即使重现恢复了些许神智，但清欢显然没能从过去的阴影之中恢复过来，听到海魅儿的请求，她律动的十指在跃跃欲试，可脸上的却闪过了痛苦与畏惧。

“这样啊，那不知道我能不能有这样的荣幸，能够跟你在一起合奏一曲呢？

“不，这是我的荣幸。”

海魅儿的态度让清欢忍不住有些受宠若惊，对方在钢琴上的造诣是她拍马不及的，但是对她的态度十分和气甚至是带着些许敬仰。而且对方一口就能报出自己的名字。

自己，曾经遇见过这样的人吗？

困惑之间，海魅儿却已经搬过椅子放在一旁，她拉着清欢并排坐下，然后，十指按在了琴键上。

下一秒，宛如狂风暴雨般节奏密集的音乐响了起来。

野，野蜂飞舞？这么高难度的曲目？她的手速怎么会这么快？我能跟得上吗？

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但是急促的音乐节奏却不容许清欢迟疑，她硬着头皮尽力地提高手速努力地跟上海魅儿的节奏，可她才勉强跟得上时，却听到了对方的提醒。

“要加速了哦……”

不，不行，这么快，不行的。我跟不上的，接下里节奏会全乱掉的，我……

绝望的情绪又一次涌上了心头，但是海魅儿始终没有停下甚至是放缓，她不断地加速，不断提高节奏，整首曲子都因此而变形过于秘密集的节拍让人有种癫狂的感受。

望着海魅儿神情专注的侧脸，清欢忍不住有些恍惚，她似乎看到了许久未见过的自己。

自己，究竟多长时间没有这么投入于音乐之中了？

不是为了不甘，不是为了想要证明自己，不是为了别人的鲜花和掌声，只是为了热爱。

仅仅是最单纯，最美好的热爱。

原本停滞在琴键上的十指再次悦动起来，她还是跟不上海魅儿的速度，甚至让本来就因为过快的曲子变得嘈杂起来，但这有什么呢？

她在弹奏，仅仅是因为她想要，这就足够了。

曲终人散，海魅儿停下有些忍不住抽搐的十指，她转过头来想要给清欢一个笑容，但对方已经不见了。

不过倒是来了几个听众，不知何时推开了门的她们站在门口。

一个浑身漆黑怀中抱着一个女孩的女生看不清面貌，只隐约能看得出是个喵族少女。

而另一个抱着两个女孩的少女，气喘吁吁，有些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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