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傲慢

入夜。

星河璀璨，银白的月光倾泻而下。

古旧的书香味中，白珉正向拉米讨教文字与语言，进步飞快。

知识随着时间增长，一台精密高速的学习机器。

也多亏了拉米的不厌其烦的奉陪，直到算好的时间到了，白珉才停下，礼貌性的向小妖精道谢。

“你是蒂莉娅的使魔！?”

拉米化形成小女孩，表情呆滞，似乎没看出来，或是看见了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一样。

“正是。”

白珉如实回答，看着那双称得上可爱的小脸和金色竖瞳。

看看这妖精是否会说出什么令人震惊的事情。

当然，不说也罢，没必要深究。

“怎么会这样....”拉米别过脸，但也没更进一步说下去。

“我是个死人哦，被召唤成使魔我也很惊讶。”白珉语出惊人，但语气却无比平静。

也许在普通人眼里死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死了就结束了。

但在白珉眼中，所有事物都会死，逃脱不了的宿命，生就会死，宇宙如此，他对死更没有畏惧之心。

但绝对不会毫无生命意义的主动寻死。

书房仿佛因为他的话僵住，空气下降，不过这些都是错觉。

拉米变回了精灵小猫的模样。

“吃惊的事实，但和我见过的事来说不过是小事。”

“死人被召唤成使魔，这件事难道不是很稀罕吗？”白珉反问道。

“死灵法师随便召唤，稀奇什么，我见多了，打倒你这样的家伙也都不计其数！”拉米拍着猫爪。

“诶，安东尼～？”

门口传来声音，会这样称呼白珉的这个城堡内只有一人了，蒂莉娅疑惑地看着他们。

白珉站起来，右手贴胸微微行礼，“小姐。”

“我就说会取那种没品的名字，只有蒂莉娅，就跟几种酱混合在一起一样奇怪。”

“唔.....拉米，我可不认为那个名字，有什么不好的呀。”蒂莉娅嘴巴微张，手指抵唇，认真写在了脸上。

“笨蛋才会把使魔取成大魔法师的名字。”

“好过份，我才不是笨蛋，笨蛋可不会魔法，拉米！”蒂莉娅嘟囔着，走到小猫旁一把抱住，往脸上蹭着毛茸茸的。

“笨蛋，放开我...”

“不要。”

小猫挣扎着放弃了反抗，被抱在怀中，蒂莉娅视线看向白珉。

“我很好奇，安东尼在书房干什么呢？”

“学习，我可是什么都不会，而且也想知道这个世界的事情。”白珉坦然道。

“什么蠢话，在书房还能干什么事。”拉米小声嘟哝着，散发着怨念。

“魔法？”蒂莉娅看向桌面的书籍，点名道：“还有魔药...”

“喔，好多呢，明明前几天才刚来，这些都已经看完了吗？”

“对的。”白珉肯定的微微点头。

接下来只要把未知的字体拼凑完成，就能开始解读。

“不会累吗？你还要忙着和纳里斯学习，处理日常事务什么之类的，总之不要过于勉强哦，毕竟你也是普通人。”

“小姐，我可是您的使魔，最强的普通人啊，怎么会为这种小事烦恼。”白珉微笑道。

“不要脸也不要到这种程度，人类。”

“嗤哈哈哈哈....”

白珉也不拘谨，坐在蒂莉娅对面的沙发上，随意聊着。

蒂莉娅则是来找书的，名为《阿尔维斯剑传》。

讲述【剑圣】的生平事迹，冒险经历，也不知道是那个人编写出来的，署名为空。

“又是这本书，上次不是看过了吗？难道又忘记了？”拉米摇晃着细长的尾巴，弯曲如蛇般灵活，拂过蒂莉娅白皙的脖子。

“好看的故事，看多少遍都不会腻呢，每次翻开都是一个新世界，何况是我的师傅。”

蒂莉娅被猫尾逗得痒痒咯咯笑，用手压下然后温柔轻抚。

“安东尼不是要学魔法吗，我教你。”蒂莉娅朝白珉说道，手上漂浮着几色磷光，魔力的波动威压扩散开来。

她自信说道：“我可是五阶魔法师哦，连学院的老师都不是我的对手，还自创过魔法。”

“真厉害，不过麻烦您这种事情，会耽误您时间的。”白珉称赞。

没想到居然有五阶，像她的同龄人，最高也才二阶吧，可谓是天才。

自称未来最强魔法师也不是在说大话，的确是有非常大的可能。

“有什么的，呵呵呵...你的可是我的使魔呀，交给我吧。”

“好，那就请多指教。”

“说起来，有件事一直没问你呢。”蒂莉娅竖着手指，像是想起什么，把刚拿到手的书本又放到桌上。

“安东尼，有什么想要做的事，不，理想吗？”少女眨着晶莹剔透的淡紫眼睛好奇问道。

声音好似一颗石子，无声中投入了平静的水面，那个问题透过‘链’清晰的传达了过去。

“......”白珉低头沉默，没想出来，自己目的为何。

变强，回到那个世界吗，这有点意思，但很多余。

或者是悠久的生命？

完全没必要，以前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还是说财富，利用自己的知识，完全可以很好的活下去。

还是说地位、荣誉、生活...

连学习魔法都不过是时间的充斥物。

一切又有什么意义，白珉完全没有兴趣...不如就随波逐流，做一粒沙子，平凡的活下去，实现一个普通人类的基本价值。

在78号和自身的选择后，他已经没有伟大的理想，崇高的责任背负身后。

拉米在沉默中乘机逃脱，飞到了白珉肩膀上，出言解释。

“召唤使魔，可是要做好觉悟，付出相应的代价，从古至今如此，如果使魔没有任何需求，要主人做为交换，可是难以响应。”

“构成你身体的魔力不过是基本的‘定金’。”

说到底就是欲望吧。

“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才会回应我吧。”蒂莉娅再次肯定道。

“有什么我能做的事呢，一定会尽我所能的。”她看着少年一脸真诚认真。

真是奇怪的要求。

“没有。”

“没有喜欢的事物吗？”

“没有。”

“那、那讨厌的呢？”

“也没有。”

三个不带任何感情的肯定答复，白珉抬起黑眸，与她对视，表情平静：“我没有任何理想。”

“魔法？”

“定义不一样的。”白珉抿口茶清了清嗓子。

“真奇怪的人...可恶...”蒂莉娅低喃。

召唤术式附带的『链接』应该是双向，对方的很多东西都能接收到，非常神奇的一个附加术式。

但这些天来，她才发觉，链接的尽头，仿佛一片虚无，根本没有名为情感的存在。

没有一丝传回来的心情，始终一言不发。

魔法没有坏，没有出错，使魔的语句自己能理解其意思，但，对面一切都是空空荡荡的...

“蒂莉娅.菲利小姐，不用在意。”白珉看着她的眼睛平静道：“您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您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我就是为您而被召唤的。”

“我就是您的使魔，只要让我待在您身边，直到契约结束，这样就可以了，这就是莫大的荣幸。”

他要感受在之前十几年，作为‘人造人’“救世主”。

那未曾体验过的所有一切，去‘观察’，去研究，去体会。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是自由的。

“欸？”蒂莉娅一时怔住，看着漆黑深邃的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有没有自觉自己说了不得了的话啊。”拉米噘嘴。

“有吗。”白珉眯着眼睛，觉得没什么不妥。

不过是一个直白而普通的要求。

书房中一时沉静，魔晶灯闪了一下，窗外的银月月格外耀眼。

蒂莉娅抿嘴，思考的比往常还多，线纠缠做了一团，但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让她有些生气鼓起腮帮子，而后轻启嘴唇低声嘟囔：

“啊啊～在说什么呢，为自己想想啊，你才是笨蛋吧，我怎么会召唤了这么个笨蛋使魔...”

“使魔当然要为了主人着想。”白珉回道。

恐怕所有魔法师都会这么想的，简单的道理，理应如此才对。

“这样想也没错，但我想过这要求太过无理、自私了。”蒂莉娅紫眸闪动，微蹙的眉头渐渐松开，微微抿嘴。

不能这样，不对的，那是不对的。

她站起来，伸手亮出掌心，嘴角扬起明媚的微笑：“和我一起去冒险吧。”

哦。

一束光，照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中，被瞬间吞噬。

但那种心情确实的传达了过来。

不同世界的手轻握在了一起。

黑执事与白法师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