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概里只剩下阿娜。她看着白灰杂色的马,觉得这家伙作为一个即将被食用的生物显得有些没心没肺。它不能知晓自己的命运吗?确实,生物是很难知晓自己的命运的,即使是能够获取并分析信息的人,也无法掌握自己的未来。
看着到被关在为围栏里的马,阿娜有些烦躁,她就联想到了被软禁在圣城的自己。八岁到接近十六岁,阿娜快八年没有离开过圣夫欧拉城了,每天呆在教堂里安分地过着虽然不单调但是很重复的生活,她已经快要忘记自由的感觉。事到如今她为什么又对此有情绪了呢?也许,是在她那不知来源、荒诞飘渺的多余记忆里面含有对“自由”的印象吧。
“可恶,你这无知而又愚蠢的家伙。”阿娜把气撒到了马的身上。她作出恶狠狠的样子,朝着它发出威胁的声音。却不想马此刻有了反应,它蹬了蹬腿,交替着用两只眼睛观察了一下阿娜,然后把头正对着她,裂开嘴“呼噜”地突出一口热气。
“呵,你听得懂我说的话?我再说一次,你这蠢马!什么都不懂,难道说你你还不服气吗?”
Hohohhoh。
“唔,真听得懂吗?”阿娜看着马生气的样子,觉得对方或许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她顿时有了兴致,这马概总算是没有白来。她略微前靠,试着再次向它说:“蠢,蠢马。”
Hohohhohh!
这一回马怒了,它突然叫嚷起来,猛地人立而起,用前蹄胡乱踢蹬。阿娜躲闪不开,眼看就要被它踢到。
!
黑暗在此聚集。又是那种突然失去力气的感觉,阿娜腿一软跌倒在了地上,这次她可没有拉尔搀扶。坚硬的地面磕得她屁股疼,但是此时更重要的是——挡住了啊。
在阿娜和马之间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屏障,马蹄踩在屏障上就像踩在砖石上一样稳定。阿娜勉强站了起来,还好地面最近才清理过,不算太脏。这一次她面对马,表情有些严肃了,她已经决定作出反击。
该怎么做才好?阿娜并没有系统地学过怎么利用元素构筑魔法,她只是大量了解过相关的常识。一直以来她简单地使用戏法,依赖的都是极高的元素亲和力还有本能。
黑暗的元素在此聚集,形成浓厚的阴影。它们凝聚,缠绕……稍微温和点吧,用恐吓的方式达到目的……那,这招就叫做“黑暗幽闭”吧。
默念着这个很像是那么一回事的名称,阿娜引导着元素向那不驯的动物靠拢,马的浑身被笼罩上了阴影。
“看不见,听不见,感受不到,周围的一切都是黑暗的话,你会如何呢?”
嘶嘶嘶嘶,hohoho——马竭力地挣扎,跳动着,扭动着身体。它摆动着脑袋,像是在寻找周围消失的事物。它蹄子刨地,然后猛地向前冲击,但是有绳子束缚着它,它最多只能刚好用身体碰到围栏。阿娜就这样站着观看。
“只是封闭了感官就会这样吗?虽然有听过,亲眼见到还是令人惊奇。”
灰白的马奋力地挣扎着,不知是为了挣脱束缚,还是单纯因为这样能让它勉强获得一些感觉。缠在马身上和腿上的绳子因为它的动作而收得更紧了,那些勒痕都是在挣扎的时候弄出来的吗?阿娜咋舌。
黑影散去。马看上去很疲倦,但是它仍旧高高地抬着头。原来是一个桀骜的家伙。看在它这么硬气的份上,阿娜决定对它态度好点。
“你叫什么名字?”
呼——嗤——呼——
“不明白?你旁边那位小姐叫安卡,你对面的那个大哥叫何塞,他旁边那位叫皮特,皮特对面是佩奇。懂了吗?”
马沉默。如果不是它刚刚才有过那么大的动作,真让人以为它就是一个木讷的动物。
阿娜很无奈了。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估摸着安妮修女就快要回来了,阿娜莫名感到焦躁。要问为什么的话,阿娜自己也不清楚,那是一种直觉,她觉得她可以抓住——
一切因果串联起来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阿娜注意到了,这匹马作为被寄放在教堂里的食用马,它是没有教堂的马都有的魔法标记的,这意味着阿娜可以将它牵出马概而不被人察觉;圣夫欧拉城现在有大熊国来使,贵族们和富商还有教廷相关人员将举行聚会,此刻某些人正通过后门向圣埃瑟斯教堂运输物资,这意味着们是开着的;阿娜见到这匹马了,所以就有理由。
“呵呵呵呵……”阿娜忍不住笑了。她对马说“感谢我吧。”
阿娜解开了拴住围栏的绳子。在马疑惑的目光下,她走进了灰白马所在的那个小区域。她侧着身子从马的旁边经过,顺手拍了拍马背。她找到绳结,费了一番功夫之后将它也解开了。
或许是因为阿娜之前已经展示过了让马忌惮的力量,在这一过程中它并没有什么异动。
刚才安妮修女说的那些话……她大概也是对这匹马将要被吃掉这件事抱有不满吧?但是她没有干涉此事的权力。而阿娜不一样,在某种程度上她是可以任性的。
“安妮修女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以做到。”
“你将会获得自由和新生,而我可以去外面转一转,是不是很划算?”阿娜看着摆脱了束缚的灰白杂色的马,她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兴奋且精神舒畅。马朝着黑暗低下了它高傲的头颅,它跪了下来,阿娜自然地侧身坐了上去。
Hohohhoh——
“你知道该怎么做吗?”灰白色的马站立起来,它兴奋地晃动着,这使得阿娜必须抓紧马身上的鬃毛。还好鬃毛长而且结实。
“虽然外表看起来很遭,但是你是一匹好马。”阿娜梳理着马鬃。马的意志她之前已经感受过了,骑上去后她更是对它的强健身躯有了较深的体会。她相信这匹马具有着超越教堂里其它马的力量。
“你……现在你得有名字才行了。我承诺给你自由,所以,你就叫佩加索斯,如何?嘛,对我来说,这是关系到我坐骑名称帅气与否的问题。”
咴咴咴——
“对,走起来!看到那里没有?那个是报警器,其它的马如果被牵到这个地方就会触发警报,但是你不会,所以放心地走吧!”
佩加索斯驮着阿娜缓步走出了马概,感受到早晨阳光的照射,即使是阿娜此刻也有些心情愉悦。
“跑起来!佩加索斯,跑!对,就是这样!”
一人一马开始加速,她们大摇大摆地穿过了从马概到运输道路的荒无空地,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人,这让阿娜无比的庆幸。但是真到了后门还是要面对隐蔽的问题的,教堂的守门人不会无故放阿娜和她座下的马离开这个教堂。
接近教堂后门了。阿娜注意到,门确实是开着的,守门人和两三个陌生人正在交谈,旁边停靠着两辆马车,其中一辆正由几名陌生的杂役卸货。
“果然如此。”
能走到这儿,阿娜心中已经有了通过这里的方案。那办法简单有效且超规格,简直就像作弊。若是一两天以前,作为“聪慧的阿娜忒斯”,要通过这里恐怕会多费一番功夫吧?但是现在她毕竟已经不同。
“莫名其妙的力量。要是让神父知道了的话,他会怎么解释这种情况呢?”阿娜认真地思索着。
低阶暗影潜行。
黑暗元素汇聚于此,其轨迹在空中勾画出了精密的纹路。不同于之前阿娜所使用的任何技巧——这不再是戏法了,这是真正的通过引动元素的力量达成复杂目的的魔法。它很复杂,在阿娜看来它的复杂程度甚至可以匹敌审判魔法——那个让麦克教士死亡的法术。会不会有危险?阿娜已经发动了这个能力,再要考虑风险也已经晚了。整个过程全凭本能。
浓厚的阴影猛地覆盖了阿娜和佩加索斯全身,过了一会儿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但是阿娜的知识告诉她她们已经隐形了。
这是不是真的?试试看就知道了。阿娜驱使着佩加索斯向教堂后门靠近,走到看门人和那两个衣着得体的家伙身边的时候,佩加索斯显得有些焦躁,阿娜尽力安抚。
通过了。守门人和其它站在门口的人们就像瞎子一样无视了骑马的少女。佩加索斯一开始是缓步行进,然后慢慢地加快了步伐,之后更是在阿娜的允许下奔跑了起来。
Freedom.
阿娜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公爵的女儿在骑马奔跑的时候应该遵循怎样的礼仪呢?她不甚清楚,因为没有谁告诉过她。她应该克制一点吗?按照阿娜原本的性格,她或许会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但是现在她不会。
“呼呼呼!自由!佩加索斯,加速!”
灰白杂色的马再次提速,陡增的颠簸惹得阿娜一声惊叫,她更加压低了身子,紧紧地抓着马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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