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灵法「空无」

所有人都认为，胜负已分。

不如说，当久弥决定拿着太刀冲向信一郎的时候，许多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哪怕信一郎经验老道，但太刀有太刀天生的缺点，如果久弥选择长枪或薙刀这样的长柄武器进行距离压制，或干脆坚持使用匕首或刺剑这样的短柄武器坚持反击，或许都可以找到机会。但一定不是使用信一郎擅长的太刀与他争取同样的攻击距离，哪怕真的将他压制，信一郎的经验也一定会在这种情况下找到反击的机会。

蓝轩已经情不自禁地将脸埋在了双手中，琉璃略带遗憾地叹了口气。话说回来，在场的人里真的觉得久弥会赢的也就只有她们俩。每一个来过或常来风舞川宅的人都亲眼见过信一郎每天勤恳的努力。他们现在唯一担心的问题是信一郎会不会下手太重。

在正面的战场上，信一郎同样觉得自己赢了。

夜久弥的防御已经完全崩解，他的架势也一塌糊涂，中门完全打开，如果信一郎愿意，他可以把刀快速拉回，直刺久弥的咽喉。但是他的目的当然不是杀了他，而是使他认输，使他服气。

信一郎充满挑衅意味地看了夜久弥一眼，想从他那一直平静的眼眸中找到一点悔过之意，一点点的惊慌，或者一丝的不甘，这些都没问题。

但是，没有。

不仅没有，他甚至还在笑。

他甚至已经松开了双手，任由他自己那把残破的太刀脱手飞出，仿佛这就是他一开始的目的。

仿佛信一郎只是踏入了一个他精心准备的陷阱。

信一郎空前地警觉了起来，他认为对方很有可能在装腔作势，但他不能确定。他能确定的一点是，久弥刚才一定说谎了。

夜久弥应该明白他的近战能力其实是大不如自己的，他的那点功夫稍微吓他一下还行，但硬碰硬一定会落于下风，为了创造一个让信一郎失衡的机会不惜丢出整整两个武器架就是最好的证明。正确的思路只有一个，那就是久弥将他的灵法藏在了最后一手。

他觉得自己想对了，不可能再有其它可能性。尽管如此，这个情况还是一个夜久弥弄巧成拙的局面，因为「莲茵」在这里除了勉强能接下他这一刀外没有什么改变局面的能力。信一郎已经和「莲茵」并肩作战了多年，他基本可以判断莲茵在这里没有什么创造惊喜的能力。

也不一定——今天早上罩住他的那个东西，就是他从来没见过的「莲茵」的用法。起码蓝轩本人从来没那么用过……

不管怎样，现在他的刀已斩下。就算久弥使用「莲茵」，对他的被动局面不会有任何的帮助。

久弥高举双手，就像在祈祷一样。虽然谒灵师不会向任何神明祈祷……

“灵法，”久弥说道，“「岚破」。”

什……

信一郎不敢相信地盯着他。

“什……”

气流爆炸了。

呈点状爆发的飓风就像一颗蓄势待发的炸弹，信一郎觉得自己的腹部向后一扯，整个人已经不受控制地腾空而起，他失去了脚下的发力点，在已经乱成一团的视野和更加混乱的大脑中被高高地吹起。

这不可能啊……

这不可能！？

信一郎完全陷入了混乱，当久弥已经跟着他腾空而起，来到他身侧的时候，他甚至只顾把久弥呆呆地看着，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夜久弥的衣襟与发丝缭乱地纷飞，跟着他来到这高处的还有漫天飞舞的竹叶。

一记从上而下的，隐藏在久弥平静的外表之下饱含怒火的重拳，带着血和风狠狠地打在他的脸盘上。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信一郎总算是明白了……夜久弥根本就不是没有斗志，也根本就不是没有感情。他只是一直藏着，藏在自己内心的最深处，不露给任何人看，虽然外貌改变，性格改变，但在这一点上却是一模一样的。

他真的很生气。

“唔啊……”信一郎闷闷地喊了一声。

“除了我，”久弥说，“无人会应答你的哀鸣。”

他再次给拳头施加了一次力量，信一郎自空中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坠落，重重地撞在地上扬起尘埃。久弥则乘着慢慢消散的旋风轻盈地落回了地面，他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控制力，连信一郎自己都无法把「岚破」用到可以乘风而行的地步。

信一郎躺在那里，既没有失去意识也没有伤重到站不起来，但是表情还是很呆滞。

久弥伤脑筋地抠了抠脑袋。

“呀啊……没想到冲击会这么严重呢。”他幽幽说。

久弥抬起头，所有站在走廊上围观的人，现在大概有二十来个了，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蓝轩和琉璃，他第一次看见琉璃这样呆呆地张着嘴巴。

“嘛，好像也是呢……”

久弥上前一步，向信一郎伸出一只手。信一郎呆滞地看着他，握住了他的手站了起来。

久弥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登上了回廊，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了蓝轩，琉璃，雅美和宗彦的四人组。

随后，久弥在宗彦面前站定，微微鞠躬。

“この間に、お世話になりました。どうも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琉璃和蓝轩的眼睛也睁大了，雅美则微微露出了一点自己深绿色的眼瞳。宗彦庄重地笑了笑。

“你是这几天学的？”他问。

“不，之前就有学习过。”他说着，抱歉地看了看完全呆住的蓝轩，“利用闲暇时间。”

柊琳和张勤山也靠了过来，林水生和托马斯稍微靠后一点。

“需要我为你疗伤么？”林水生说。

“啊啊……拜托了。”久弥感激地说，“之前也承蒙各位照顾了。”

柊琳用手来回比划着，什么也说不出来。张勤山猛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多大了你……小女生咩？”他批评着，“我们俩该干活了！”

柊琳呆了半天才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啊，对！灵装……灵装！我要给久弥设计灵装才行！我的脑袋已经快被灵感撑破了啊！”她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那灵法……”宗彦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夫亲眼见过你使用莲茵，但方才的岚破一定也是你所为。”

久弥笑了笑，周围的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

“那是秘密。”久弥玩笑似的说。

周围的人都没有说话。

“哼。无妨。”宗彦倒是没有在意，“你取得了一场漂亮的胜利，只是今日不巧咖达穆大师不在。我们可否入内细谈？”

宗彦侧过身，让出通往大厅的路。

久弥苦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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