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岩羊森林

“听他说，箭头离心肌就差了几公分，可能上辈子是个乐善好施之人，幸运女神真的又眷顾了我，捂着伤口艰难逃亡的时候，我真的渴望就这样死去，感到鲜血从背后不断的泉涌，生命的温度也逐渐流失，如果这样平静的死去可能也是上天的恩赐，我讨厌苟活着，那样只能看见世上更多的罪恶。”

钊玟停下笔，轻声咳嗽了几下，背后的伤口传来撕裂感，惨白的唇上没有一丝血色，咬着牙抗下这剧痛，艰难的平复气息继续写道。

“这是陷害，毕竟天都黑了，局长不可能还待在值班室，能确定的只有值班室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那个身手矫健的蒙面人绝对是头号嫌疑人，虽然看不见他的面容，但是我记得那双锐利的眼睛，集会上买铠甲的那个猫人和他有着同样的棕色双眸，不能确定他们是同一个人，但是……找到那个猫人，可能才是唯一的突破口。”

口干舌燥的他举起身旁的茶杯，里面的茶早已凉透，几根泡发的植物根茎悬浮在水面，抬起有些昏沉的额头望向窗外，阳光洒落、树影斑驳，森林的前方缓缓走来一位老人，随后传来沙哑的声音:“狼人先生，我来给你换杯茶，凉了对身体不好。”

“大爷，真的麻烦你了。”

“唉~叫我老羊就好，还有多谢你的围巾，老伴她走的很安详。”

“节哀，大……老羊。”

“今天的状态比前些天好很多，都已经可以写日记了。”

“哦，你知道我在写日记？!”

“救你回来的时候，大衣里也就剩下这本日记了。”

“哦，这样啊……老羊，你是怎么在森林里找到我的。”

“是在森林里一间废弃很久的哨所，毕竟有很多蘑菇喜欢长在腐朽的木头上，所以外出采集的我，正好看见了重伤倒地的你。”

“哨所？”

“以前的甜瓜镇也肩负着护卫岩羊森林的职责，自从镇长当权，警局的开支就被大幅削减，所以很多哨所都缺少人员和维护，就这样废弃掉了。”

“镇长？”

“已经失踪很多年了，所以现在的甜瓜镇腐败的很严重，集会的商贩需要缴纳很多的税给警察局，价格你也看到了，我带着攒了很久的钱连一条围巾都买不起。”

钊玟听完后感慨万分，没想到自己向往的田园生活，也是如此的水深火热，可是自己记得是晕倒在灌木丛里，为什么却在废弃哨所被发现。

“好了，你也不需要了解这么多，安心养伤才是关键，先给你换药”

“老羊，你的医术真的高明，这几天我感觉已经好很多了。”

“我们山羊人终生活在大山或者森林里，生活上的事全靠自己，所以不会医术那就是一种耻辱。”老羊说完自豪的笑起来:“你这小伙子滑头的狠，想学医术也要等好了再说。”

像是被洞穿了心思，钊玟尴尬的挠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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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五天了，派去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一点线索。”菲利普在总署镇长办公室前，指责着站立整齐的的几位警官。

翘着二郎腿，已华贵的坐姿，陷在柔软座椅上的男人，扶了扶獠牙，大口裹吸手中的雪茄:“菲利普，做事前要学会动脑子，区区一头狼人，在甜瓜镇人生地不熟的，即使活着躲进森林，也不可能躲过搜查，他的伤口，更不可能不药而愈。”

“黑蹄，你的意思是？”菲利普挥了挥手让手下们都离开。

“一定有人在暗中相助。”

“我现在就去查……”菲利普大步流星，正在扭动门把的时候被巴弗洛叫住了。

“你可以先从豚豚酒家和集会查起，这些都是他逗留过的地方。”

“明白了。”

“还有……。”

“什么？”

“以后请叫我巴弗洛镇长，不许在他妈的叫我“黑蹄”，你这头愚蠢的臭猪。”巴弗洛恶毒的咒骂道，幽怨的眼神盯的菲利普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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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帮你吧。”钊玟一把接过沉重的水桶，将里面的溪水倒入坩埚内。

“记住了，止血药剂需要灼热菇、鼻涕果、草木灰和微量的致幻草。”老羊弓着腰，用木棍顺时针匀速搅拌着:“灼热菇很好找，森林的大部分朽木上都有；鼻涕果就是普通的粘稠剂，几乎所有地方都能买到；草木灰就不用说了；这个致幻草很稀有，它是许多迷幻制品的主要原料，买卖在很多郡是违法的，可笑的是这东西却是一种有奇效的止疼药物。”

因为太突然，钊玟翻开日记本随便找了空白的一页，就开始用尚未干透的笔尖记录起来。

“灼热菇有剧毒，如果贸然食用，会引起很严重的胃穿孔，导致内脏出血。”

“那药剂里还添加这玩意？”钊玟满脸的疑惑。

“你要知道，身体刚出现伤口的时候裂口是光滑的，过一段时间口子的皮肤就会弯曲，“血小板”也会立即堵上伤口，形成一层粘液。”

“我知道了，意思就是，虽然看似身体自己的机能在进行自救，但是太不牢靠，极易形成二次伤害。”

“你很聪明，只要轻微一动，那层粘膜就会再度撕裂，造成更大的伤口，而且因为这层粘膜，导致细菌出不来药物进不。”老羊慈祥的夸奖着钊玟，他慢条斯理的搅动坩埚，像是在给予药物生命:“所以灼热菇就是强制撕裂伤口，清洗创面，然后草木灰消炎杀菌，鼻涕果填充伤口，制幻草阵痛。”

钊玟心满意足的合上了日记，他轻轻脱下衣物，解开绷带，露出快要愈合的伤口，老羊轻轻的为他摸上刚刚熬好的药剂:“今天的感觉怎么样？”

“上药时已经不痛了。”

“傻孩子，我已经没有放灼热菇了，当然不会痛啦。”

“为什么？”

“我不想让你的后背留疤!”

一股暖意袭来，钊玟强忍快要留下的泪水，长这么大，只有这只年迈的山羊人对自己最好，他用老者特殊的温暖抚慰了一名少年孤独的内心。

“老羊~”

“怎么，弄疼你了？”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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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猪拎着一只圆润的母哼哼人走进了黑蹄的办公室，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女人吓得低着头吭都不敢吭一声。

“你就是豚豚酒家的老板娘？抬起头说话。”

“是的！”老板娘吓的浑身发抖，虽然抬起了头，但是根本不敢去看巴弗洛的眼睛。

“听说，那只狼人在你们酒店住过一晚，你还和他说过话？”

“是的!”

“那么在五天前的晚上，是你救了他？”

“没有，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救一个“杀人犯，何况他还是头狼人。”

“你既然知道他是狼人，为什么在你酒店入住的时候不汇报？”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我以为他是汪汪人，何况你下令戒严的时候，他来我们店，我也没有再招待他。”

“我看你就是在存心隐瞒真相，给我赏她几个耳光。”

公猪揪着老板娘的衣领就把趴在地上的她拽了起来，举起比她可爱脸蛋大的多的巴掌，正要扇下去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黑蹄撇了一眼示意手下先等一等，门开了，一位相貌英俊的男人走了进来。

“您是？”

“他是乌萨玛商会丘陵郡直供组的组长——鹰-杜兰先生。”跟在身后的菲利普解释道。

“哦，杜兰先生，久仰大名，幸会幸会!”巴弗洛就算根本不认识他，但也要摆出一副“相见恨晚”的姿态。

手下拖着吓昏过去的女老板走出了房间，杜兰快速向后闪躲，用细长的指尖捏了捏鼻子:“最怕这种公猪的骚味。”

小声抱怨后，他向前迈了几步挺直腰杆，取下昂贵的礼帽露出银白色的发梢，一副彬彬有礼模样，然后鞠躬说道:“巴弗洛先生，局长的死我很惋惜，他是一位如此正直的大人，可惜却死于非命。”

“我们已经确认了凶手，可惜现在……”黑蹄顺水推舟。

“我知道他在哪？”杜兰把集会发生的经过全部告诉了巴弗洛:“所以说，那个山羊人老头绝对是帮凶，现在受伤的那只狼人，肯定躲在他的家里。”

“杜兰先生，你真的帮了我的大忙，等抓住嫌犯后，一定给你颁发甜瓜镇最具荣誉的“特殊贡献奖”。”黑蹄开心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特殊贡献”什么的就算了，这次集会，本埠的税务……我看可以全免了吧。”

刚刚还在开怀大笑的黑蹄突然僵住了，片刻后嘴角上扬:“成交!”

“这是给你的礼物，请笑纳，希望今后，我们还会有更密切的合作。”

“谢谢，我很喜欢，送客菲利普，您慢走杜兰先生，小心台阶。”

待鹰人走后，巴弗洛一把将礼物扔在了地上，要知道这份“礼物”价值百金。

“镇长，这娘们怎么办？”

“送到我卧室就行了。”

黑蹄扶了扶嘴角的獠牙，迈出镇长办公室的精致木门，站在二楼宽扩的阳台，这里是再好不过的天然演讲台，他奋斗半辈子的梦想终于快要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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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羊大半辈子都生活在这座森林深处的茅草屋内，和老伴相依为命，无儿无女，平时靠采集草药，或给森林里的其他动物看病来换取生活的必需品，我休息的这个屋子是他临时腾出来的杂货屋，里面还有许多干燥的树皮和草根，可能这些都是草药，不知是快要愈合的伤口瘙痒难忍，还是这草药的刺鼻气味，导致我经常失眠，翻来覆去的我经常回想起儿时的种种……”

停下滑动的笔尖，钊玟打起了哈欠，明天伤就好的差不多了，也就可以离开了，省得连累老羊，虽然很想在这个森林里一直生活下去，但是身上还背负着罪恶，他必须要找到那个猫人，好洗刷自己的冤屈。

钊玟吹灭了蜡烛，起身准备回床休息，可是却被森林深处闪烁的绿色所吸引。

“好多萤火虫啊！”他感叹道，这森林真的是个好地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些森林中的“小精灵”了，他笑了笑想不到自己还是如此的幼稚，那是老师带他看过最美的景色，在那之后老师就死了……突然的一激灵，日记本重重的掉落在地，现在是秋天哪来的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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