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王叔是舅舅不是叔叔

悠悠长夜，琉璃抱着鹭曦光在远离篝火的角落里坐着，轻声和怀里的人介绍着绝土世界的常识。

早在话题开始，琉璃提及“你很缺乏绝土的常识”时，就有了试探曦光的意味。

第一层，是鹭曦光的身份。虽然从能力上来判断，鹭曦光的“奇迹”只可能是军方的改造人才拥有的。但是，鹭曦光过于小白的行为则给这个答案打上了问号。

鹭曦光自己也承认，她不懂绝土的常识。这就让鹭曦光的身份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

第二层，其实是末日世界里不成文的规矩。被陌生人救了，不论男女都要报答之后才能离去。如果对方需要，以身相许也是可行的。

夜琉璃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个弧度。自己的父亲也是凭借这一点，才和母亲建立了最初的羁绊。

不知不觉间，夜琉璃已经停下了科普。怀中的小女孩却未有动作。不像先前，倔强的要去地上写写画画。

夜琉璃侧头看去，怀里的她正露着一张人畜无害的恬静睡脸。

这么善良可爱的人，不论是什么身份都没关系吧……夜琉璃这样想着，也渐渐沉入梦乡。

次日上午，车队停歇，旅客离队。夜琉璃也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分开已经是必然了。

夜琉璃站在鹭曦光旁侧，听着车队的人们和鹭曦光告别。自己对这女孩泛起一丝不舍，不由得伸手在她头上抚摸着……

有些道别的话想说。犹豫了。车队的人们已经把自己能想到的话都说了。

就此别过吧。

夜琉璃一声不吭的离别了鹭曦光，向着新城走去。

夜琉璃来到城前，扭动起自己的左手手腕，伸缩手指。前夜被划伤的肌腱仍有痛感，却已经不妨碍动作。再次确认手枪和弹药，夜琉璃步入了城内……

城镇里，络腮胡子正在一间豪华的大厅里发泄着**。门外站岗的胖子穷极无聊，已经把耳朵贴在了门上，听着直播。

“胖子你听啥呢？”

高个一巴掌拍在胖子肩上。吓得胖子一个激灵。

“哎呦妈呀，吓屎个娘呦。”

“里面有啥好听的？”

高个好奇不已。

胖子表情从震惊转变成滑稽，拉着高个一同凑到门板边上，凑近脑袋。

“咣啷！”

大门被踹开。

高个和胖子都被磕得晕头转向。

络腮胡子提着裤子扣着皮带，骂骂咧咧的从房间里走出。

“该死的游医，卖他奶奶的假药！”

“老子才一分钟……”络腮胡子这才注意到门板两边蹲伏捂脸的两人，话语尬停。

“你们在这做什么？”

络腮胡子冷声厉喝。

胖子不顾鼻子的剧痛立正站好：

“头儿！我是你叫来站岗的！”

说完，胖子的鼻孔里流出一道鼻血。有些狼狈。

“你呢？”

络腮胡子盯向了高个，高个脸露促狭，有些慌。

要是被头儿知道自己主动来听他的墙角，还听到了头儿只有一分钟，那自己的命估计也就剩一分钟了。

“头儿！刚才我去撒尿，拉了高个过来顶班，现在我刚回来！”

胖子不卑不亢义正言辞道。

络腮胡子虽觉不妥，却没心思深究。冷眼道：

“你们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没看到！”

“是，头儿！我们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到！”

两人如蒙大赦，赶紧表露了态度。

“叫几个兄弟，给老子一起抄了那个卖假药的！”

“是！抄了卖假药的！”

高个复读道。

络腮胡子前排领队，胖子紧随其后。高个最后跟上，还不忘回头看了眼房间内的景色。只见一个妙龄少女正在沙发前跪着，脸上有着红晕，也沾染着一些粘稠的**浆液。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动作。

街道上，琉璃边走边寻找着售卖伤药的摊贩。突的听见拐角有打砸声响起。打砸抢掠在这个世道不算少见，夜琉璃也没有掺一脚的闲心。

“卖假药的！我今天就要你把这药箱都吃空！”

夜琉璃听这话语，起了想法。不论那个卖药的下场怎么样，自己都可以去捡一些货物。

夜琉璃拐过转角，就见事发处已经围了一帮凑热闹的散民。或许，他们也是想在卖药的死后混些好处吧。

夜琉璃混进人堆，细细看起这冲突的两方。

一方眼熟得很，就是前些天抢劫车队的那帮子人。

络腮胡子，高个，癞痢头，胖子，瘦子，五人排开。以络腮胡子为尊，胖子和高个护卫两旁，瘦子何癞痢正架着受害人的臂膀。

“大爷……”

“我，我已经说过了……”

“那药方没凑齐……是没有效果的……”

受害人一字一喘的诉说着，嘴边不时有猩红的血水流下。

“给他灌药！”

络腮胡子羞恼更深，冲着手下呼喝道。

夜琉璃往后挪了挪，让四周的人群掩盖住自己的容貌。自己和这帮恶棍是冤家路窄，还是不要被发现悄悄离去就好。

胖子来到受害人跟前，抬起了他的脸颊，高个则捧来一包药散。是要当街灌食了。

这个人，也是熟面孔啊。

夜琉璃盯着被架住双臂的游医，陷入了回忆……自从父亲死后，母亲带着自己和姐姐找到了相对平和的聚居点……这名男子的面容，似乎就在那儿见过。

一幅熟悉的图景浮现出脑海……是这名男子温和的笑脸，伴随着低沉的嗓音：‘呵呵呵，舅舅听这怪不习惯的，叫我王叔就好。’

“王叔！？”

夜琉璃不由呢喃出声。

这个受害人…居然是自己阔别多年的舅舅。

琉璃迟疑的片刻时间，王叔被灌了一嘴的药散粉末。

“噗！”

他呛出了满口药散，空气都弥漫着苦臭的味道。钳制他双臂的癞痢和瘦子扇着风退开两旁。王叔得以跪倒在地，咳得涕泪横流。

“咳咳咳……”

“哼，你这狗东西，吃不下药剂，就吃颗子弹罢了！”

络腮胡子说着，手枪的枪口瞄准了王叔的脑门。

琉璃在人群中挪动，从络腮胡子侧面来到后方，抽枪冲出，枪口抵住络腮胡子的后脑。仅仅一个瞬息，就将络腮胡子挟持为人质。

络腮胡子不敢动弹，缓缓的举开双手。癞痢、高个、胖子、瘦子皆是一惊，纷纷抽出枪械指向了自家头儿身后的女人。

“王叔！你快点出城。”

琉璃的话语中透出些许急切。

王叔咳嗽着，艰难的抬起身子看向隐藏在络腮胡子身后的窈窕身影。会喊自己作王叔的，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死了，那这个……

“咳咳……是琉璃吗？”

“王叔你快点离开这里。”

琉璃故作镇定道。

王叔的身形摇晃站起，可以看见他身上有多处的淤青红肿，应该是受了许多的折磨。

“放下你的枪！你知道我是谁吗？”

络腮胡子听出身后之人是个女子，心中对女人的蔑视让他恢复了些许胆气，硬着头皮向身后之人威吓道。

“我可是黑老三的拜把老弟，铁胡子！这可是在我大哥的地盘上！你瞎了眼了！竟敢拿枪指着你爷爷的脑袋？”

络腮胡子越喊胆气越足，后边已经直接骂了起来。

他也是觉得自己时运不济。带着兄弟出去挣外快，一分没捞到还赔了几个，全部人马都夹着尾巴逃回来。买个壮阳药耍耍都能买出幺蛾子，过来撒气解解压。寻思在自家控制区收拾个游方医生不费事。只带了四个小弟。现在居然还落得被人挟持的下场。

真是点背到家了！

“……你识相的就快点把枪挪开！”

络腮胡子嚷嚷着。四个手下也只能面面相觑，对着自己的头儿干瞪眼。

围观的人群见着掏枪，又齐刷刷退开几十米，远远的观望着遥相对立的两边。

“快放了我们头儿！否则我崩了他！”

高个子灵光一闪，调转枪口指向了王叔。

夜琉璃上前半步，左手夺下络腮胡子的M1911手枪，顶住他的脑袋。空出右手的转轮，指向了前方的喽啰。

“你们动一下，我就杀了他。”

王叔见场面僵持，终于缓过劲来，走出了对峙的中心战场。

络腮胡子的喉结动了动，吞了口唾沫。胸中的郁结到了极点。他堂堂铁胡子，黑堂会的二把手，怎能三番两次的被女人羞辱？

络腮胡子牙一咬，突兀转身暴起。

琉璃扣动扳机，M1911抵着络腮胡子的面门发出了咔哒声。

空枪？！

琉璃震惊之余再次开枪，持枪的左臂却被络腮胡子右手撑开。

“嘭！”

一发子弹从M1911里射出，在地面上绽开一片尘雾。

首发空枪！

这络腮胡子居然这么小心！

琉璃右手的转轮才有动作，右臂也被络腮胡子的左手抵住。

两人双手相撑，拼起了力气。

四个喽啰在络腮胡子身后，举枪瞄准，却又怕伤了自家头儿，收起手枪就要跑来助战。

夜琉璃的力道不如，步伐一路倒退，看见四个喽啰上前，双手的扳机连扣，手枪嘭嘭嘭的响个没完，地面上，墙壁上都炸起一朵朵烟尘碎屑。四个喽啰畏惧流弹，不敢上前。

“快给老子上啊啊啊！！”

络腮胡子怒吼着和琉璃扭打起来。两人转起了圈儿，夜琉璃的枪口轨迹也变得缥缈无踪。流弹四射。吓得四个喽啰抱头鼠窜。王叔赶忙趴倒。路人们也溃成一波人流四散奔逃。

此时，鹭曦光这个矮个子才终于看清了场面，提着自己的小手枪哼哧哼哧赶到了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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