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通向温暖的明天

秋雨过后那潮湿且刺入骨髓的风裹挟着不远处密林中散发出的腐败气息在这片从古至今不知多少人为之争斗厮杀的土地上。寒冷是最有效的武器，不论你是身着精钢板甲，还是衣无寸缕，都无法抵抗寒冷的侵袭。

纵使狂风终于歇止了它那无可匹敌的攻势，寒冷仍然存在于每一丝空气中。呼出的水汽在面前变成晶莹的薄雾，很快便融入进天空中真正的浓雾内。黎明将至，天色却愈发黑暗。曾经遍布夜空如散落的宝石般闪闪发光的星辰被抹去。不知被谁咬的只剩一丝的月牙低悬在天边，依稀将匆匆夜行之人的身影照映在泥泞的土地之上。

在月光与浓雾编织的迷幻中，一座连山骤然横在前行的毕竟之路上。仔细望去时，却是心心念念的城镇，自南方而来之人激动的仿佛经历了一场大胜利，催促着座下良驹加速前行。晨曦的曙光刺破黑暗，自东方带给这片土地急需的温暖。

奥古塔薇尔几乎被裹成了一个球，却还是冻得瑟瑟发抖，她甚至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支撑着她到了这座原属德生大公国中部重镇，现在属于斯诺维亚帝国与圣纳帝国边境城市的阿萨城。

也许是生长的北境的关系，单单在皮甲外简单披了件外套的威廉明娜怎么也看不出寒意，与奥古塔薇尔成了鲜明对比，若不是城中温度略微升高，她甚至考虑要不要把外套也披在奥古塔薇尔身上。

在随着白天到来而焕发活力的城镇中，枣红色的顿湖马不断发出不安的鼻音。

“它好像很难受。”

“用温和的火系魔法加热掌心，融化一下它皮毛中的冰粒，再抹去那些水就好了”

身后之人明显犹豫了一下：

“卡斯德伊家族只学用于战斗的魔法。”

正忙于寻找临时歇脚酒馆的威廉明娜闻言一愣，以一种奇异的目光望向奥古塔薇尔，最后长叹一声，努力摇了摇头，温和的火系魔法烘烤着顿湖马身上湿淋淋的雾珠。

“魔法是活学活用的技术。”轻声到似自言自语，又明显是讲给奥古塔薇尔听：“如果你被数百人甚至数千人追逐到山崖边，您能怎么办？把他们全杀了？不不不，那很难做到，但是你只需要从山崖上跳下去，用一个入门级的风系魔法保证自己不会摔死，你就可以逃生，这简单到魔法学徒都可以实现。”

熟悉的话语。

奥古塔薇尔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好像维尔克斯老师也说过这样的话呢，他和威廉明娜一样都是十分强大的魔法师，可是却都强调对魔法活用的作用... ...

想法虽是如此，口中的话语却凸显着不满：

“你是不会让我被数百人数千人围追堵截的。”

这倒是事实。

虽然斯诺维亚帝国与圣纳帝国之间尚未正式停战，可是双方长达数代人的和平早已让人们忘记了这回事。不但两国之间的商队频繁往来，而且边境驻军也不是很多。事实上，七十余年前那场血腥的断月桥战役让斯诺维亚帝国速胜的愿望化为泡影，而圣纳帝国也明悟这个北方邻居的邻居不是一个可以被轻视的对手，两国都清楚再死磕下去毫无意义，相比之下斯诺维亚北方迷雾山中的拜恩蛮族各部落和各兽人部落，亚人部落和东方昏古森林中的木魔对斯诺维亚明显威胁更大。而圣纳同理，自东方那滚滚黄沙中奔袭而来的塔卡利里人不断冲击着西方文化和政权，与其在米德尔高原上和斯诺维亚进行毫无意义且两败俱伤的一决高下，莫不如思考一下如何像前两次圣战一样将塔卡利里人赶回沙漠里吃黄土。

用魔法材料制成的散发着温热的暖手酒杯中盛放着久违的甜酒。与南方那些人的刻板印象中辛辣的高浓度烈酒不同，北境很少会产出烈酒，只有长期在雪地作战的士兵们才会被发配暖身的烈酒，大多数北境人更喜欢喝加工后的甜酒，度数低到几乎可以千杯不醉，而作为加工酒，每家酒馆对甜酒加工的不同也会造成口感不同，哪家酒馆甜酒最好喝绝对是北境民间最热门话题。

“威廉明娜女士，冒昧问一下，请问您住在哪里？”

微微摇晃的酒杯中倒影着天蓝色的眼眸，一模狡黠浮现在其中。

“小时候在皇都长津兰，后来出了些意外，不得不到距离皇都其实连三天路程都没有的圣城申德弗。”

“这样啊... ...”奥古塔薇尔刚想说圣城应该也不错，突然反应到了什么，有些失态的急问：“也就是说... ...就是说我们还要往北走？”

光是米德尔高原的晚秋就够她受了，在往北走岂不是要冻死了？

看着少女下意识裹紧披在身上的大衣，威廉明娜眼神有些恍惚，却很快回过神来。

“不要担心啦，再往北到了真正有雪的地方，反倒会更温暖一些，而且无论是皇都长津兰还是圣城申德弗，都是建立在天琴湖畔，气候会更温暖的。”

“但愿吧... ...”少女心中疑虑仍未打消，却突然看到威廉明娜身后包裹中露出的剑，那柄做工精良，外形美观却好不影响手感的刺剑，曾经专属于奥托·塞纳伽尔的刺剑，好像也叫塞纳伽尔。“奥托先生他，到底怎么了？”

奥古塔薇尔惊奇的发现，威廉明娜少见的锁紧眉头，眼中满是困惑和愧疚。

“我也... ...不知道啊... ...”

“奥托先生他人一定特别好吧，他一定有一个温暖的家，有盼望他回来的父母，有期待见到他的朋友，甚至可能会有恋人。可是他... ...”

恍惚间，奥古塔薇尔与记忆中熟悉的身影重叠，她们有相差不多的外表，一样的怕冷，一样说过类似的话，而她也是威廉明娜千方百计要把奥古塔薇尔骗到北境来的目的。

险些说错了话。

“早些休息吧，艾... ....奥黛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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