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2、十魔（二）

眼前的少年似乎相当不待见自己，而且视乎将她蔷薇所有心思都看得一干二净一样。哪怕接过女装也用着烟雾掩盖了换衣服的身影，更为过分的是，连面具的摘下也换下了一张普通女性的面纱，半句话都没有多讲，自己跑向家的方向，就像要救的人是他家的女仆似的，失去了夜狐面具的“真容”尽是焦急之色。

“公主你还是留在原地吧，不需要跟上来了，你好好跟过来的斥候们交代清楚就好。我的家机关太多，你跟着来有危险。”

望着身后跟来的少女，穿着宫装的少年脸上的不悦之色更浓了，明显是借口般的话语敷衍地扔了过去。

不过，少女并不在意，她是个明眼人。换位思考一下就能明白的东西。

——自己刚刚的盛怒可是实实在在地“杀死”了少年一次，假如自己面对一个曾经试图杀死自己的人，自己并不能做到和眼前的少年一样冷静，说话能带着敬语，并且愿意去拯救敌人的朋友。

“敷衍本宫的话就没有必要了。斥候什么的，本宫一两句就能解释过去。本宫知道现在的卿对本宫很不爽。毕竟，刚刚本宫的下手确实太狠了点。本宫向卿道歉。”

“拯救朋友的这一件事情上，只有卿一个人？本宫还无法相信的。毕竟，我们之间还有着间隙，卿的话语我无法完全信任，包括卿的自爆程序，谁知道卿回去是否会下狠手呢？本宫只知道的是卿所说的禁闭功能是真的，本宫确实联系不上伊莎.......”

“卿没有十足说服的理由就不要阻止本宫了，昴·莱恩。”

智商上线的少女，微微眯起的眼凝视着前方并没有因为自己话语而停下脚步的少年。她得到的是一个少年坚定语气的悠悠回答：

“拯救一条生命需要什么理由？敌人也好，朋友也罢。无论是谁都没有直接裁定他人的权力。”

“我阻拦你，仅仅是因为你现在的疲劳身体，没有半点的魔力去了我家也是送死。”

“至于说服你？生你的气？那样的东西，我早就在十年前就放弃选择那样的做法了。”

忽然，那一刻，蔷薇只觉得今晚的夜有些么沉重，大概是空气里灌满了铅与水银，嗯，一定是那样的，并不是因为少年的那一句：

“人类从来就没有打算选择相信过怪物。你们的怒火，你们的怨恨，对于我来说，我已经......习惯了。因为我，在你们的眼里早该杀千刀的魔。”

“信与不信，在你的选择之间，反正我准备回去救人就是了。而且我在你的眼里不是已经是个死人了吗？夜狐侠盗的身份被你知道了，以你之前表现出来的个性，我不信你不会死死抓住我的把握来要挟我。”

“我......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魔而已。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未来帝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碾死我这样蝼蚁没有任何的难度，对吧？”

“请不要妨碍我实现唯一的生存意义。”

没有停顿的脚步，少年的身影在少女的凝望渐行渐远。她没有能立刻说出些什么，因为少年的话语太过刺耳以至于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此刻的她觉得肺很沉重，沉重得少女喘不过气来。

她似乎明白了眼前的少年为何有着绝美的容颜也依旧让人那般的讨厌。

——他，从来就不会撒谎与讨好，哪怕知道那样简单的东西能带来多少的利益与便宜。绝美的容颜下不顺从只会带来更多的祸患。

......

他们的前进路行似乎意外地顺畅，一切都如蔷薇所说的那般，斥候什么的就是她一两句话打法的东西。

“本宫之前和昴御史去抓夜狐侠盗了，怎么啦！不行吗？虽然让那个该死的小贼跑掉了，但是昴御史夺回了天龙守护吊坠，先行回家了，本宫现在去取有何问题？你们是不是想拦住本宫？”

果然刁蛮都是公主的特权，明明之前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现在用着同一句的刁蛮词语喝退了一批又一批的巡查官差。而且如今是将近的入夜，她搞出来震惊全城的“花阳”魔术，让全城入睡的人都从梦中苏醒，他们不过是想出来看个究竟，但是却因为公主现在和昴这个“仆从”要找昴·莱恩，所有的官差都出动禁止民众出门“窥探或试图伤害公主”的理由，让百姓全部滚回家中去。

......

蔷薇能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路过的民众，透过窗户看向自己的眼神，自己剥夺了他人的知情权，用着自己的权贵。人类最害怕的莫过于未知，他们投来的视线是幽怨的也是正常，但是让她很不舒服，她记忆里的民众，都是她以往站在高台之上被投来仰望视线的民众，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被厌恶......

不悦与烦躁开始萦绕在了自己的心头。

“这就是你不让我跟来的理由？”

少女望向了前方的少年。

“算其一，公主，因为我知道你过来就会看到你不想看到的东西。你一定在心里谩骂着这群百姓是刁民吧。”

“......”

“沉默我能当作默认吗？公主。世界并不美好，也不温柔。人是理智的，但是更多时候是盲目的。请别讨厌他们，你的生活富足是来源于他们，你的尊贵是建立在了他们的认可与崇拜之上的。”

“你，不该来的。”

话毕，少年猛然地停顿了，一个有些阴暗的小巷路口向公主伸出了自己的手。

“公主，接下来，我希望你换过一身衣服，而且一定要带好面罩，能遮住脸之类的东西，还有将你之前烧毁我的三百六十五个铜币还我。否则，接下来的路程，我不允许你跟从，那样你只会拖延我救人的脚步。”

少女疑惑，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眼前的少年那一张虚伪的人脸，上面认真的表情，她也不好说些什么东西，因为自己现在有求于人。不过眼前的道路是那样的幽暗与潮湿，大概是贫民窟之类的地方，少年要钱？她给就是了，但是她并不认为自己要害怕些什么。

没有多想，一小袋沉重的布袋，从少女手上的戒指里拿出直接扔给了少年，带着自信与骄傲，蔷薇用手轻抚了自己脑后的乌黑长发：

“铜币，没有，本宫的钱袋子里最小面值的也是金币。纸币都是不存在的东西。至于遮住容貌?嘿，可笑，本宫的脸是需要遮掩的？里面大概是什么不开眼的小混混与恶汉之类的吧?虽然本宫现在的魔力没有多少，但是体术方面打到一些没经过训练的混混需要什么时间？我看你才是浪费时间呢。”

话毕，她根本不打算理会身旁试图拉住衣裳阻止她向前的少年，从戒指里掏出一把恢复魔力的珍贵丹药如同吃糖豆一般塞进了嘴里，径直地走向了小巷阴暗的入口。

只是，在她踏入没多久之后，在看到幽暗的小巷里，挂在墙壁上一盏有着快要燃烧完的小蜡烛油灯，她下意识地胃部翻腾了起来，吐在了一地的呕吐物。

“我说过的......公主大人，我让你带好面罩并不是为了让你遮住你的容颜的，而是让你不会吐罢了。”

她的身后传来少年带着少许怒意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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