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弦上箭，袖中刀

叶非翎见到久未相见的师父，一头冲进林御音怀里。而楚白凛则和楚织年在一旁低声说着什么。

自凶案发生，整个君山剑宗都沉浸在悲恸的氛围里，收到传讯带着叶非翎赶来的楚白凛这一路上甚至都没遇到什么拦阻。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楚织年面色如常向师父解释着从茶茶乱入之后的所有事情，但是在平静之下掩埋的是炽烈燃烧的愤怒。

楚白凛柔柔地说道：“这是意外，你也别太......”

“可这意外是我亲手造就的，如果不是我的自大，自信可以掌控全局，剑宗宗主本不用死。”

紫衣佳人看着挪开视线望向远处的楚织年，心里斟酌着如何开口。自己的弟子自己当然最了解，楚织年看上去玩世不恭，一副看惯云起云灭的样子，实际上却极为高傲。看得出黄倚风的死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个难以磨灭的失败和耻辱。

“那，你怎么打算？”

“留在剑宗，守到羽武大比结束。”

楚织年目光闪过一丝厉光，斩钉截铁。

楚白凛眉峰皱起：“你确定？”

“不止为了剑宗宗主，还有更重要的。”说着，楚织年从袖中拈出一件东西说道：“鬼面人本来已经能够全身而退了，却多此一举的留下这件武器作为证据。”

夹在楚织年手指之间的，是一枚形似新月的锋刃。

“无痕？”

“准确来说是一柄伪造的无痕。”

鬼面人的无痕在楚织年手指间上下翻飞，映着正午阳光激起一串耀眼明亮。

“刚才师父你来之前我已经问过林御音了，另一个影月四处袭击来参与羽武大比的各门各派，还声称要君山剑宗交出羽仙陵遗物。”

楚织年甩手将假无痕丢出。寒光一闪，远处的山石倏而双分，好像本来就应该是两块石头一样。

“那说明他们不止知道你的身份，还借此来向你示威。”飞回的假无痕被楚白凛随手接在手中。楚白凛语带担忧地问道：“你是要我们暴露在在这么明显的敌意下面吗？”

“不是我们，是我。”楚织年答非所问。

“楚织年！”

楚白凛低声喊道，看脸色竟是难得动了真火。自己的徒弟虽说打架几乎没输过，也不是好勇斗狠之辈。只是敌暗我明，就算是天下第一在有心算无心的场合里也未必能占到多大便宜。更何况这不知底细的对手已经借着无辜的黄倚风把血洒在了台面上，杀意凛然。

以楚白凛的想法，这时守在君山剑宗乃是下策，君山山庄几乎已是被群狼环伺的险境。可料想不到的是，楚织年话中的意思竟然是要选择独守君山剑宗这一下下之策。这如何不让她生气？

面对师尊显而易见的怒火，楚织年只是轻轻拉过她的素手，沉默着按在自己左胸之上。

“......你真的确定吗？”楚白凛再度问道。

“这件事由我来负责。”

“那我只有一个要求。”

“师父你说。”

楚白凛银牙怒咬，恨恨地说道：“不准再对幻日留手，下次见面——”

“杀了他！”

楚织年不置可否，从怀里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宝石丢给楚白凛，接着转身就要离开。

淡淡的自言自语传进他耳中。

“要是这徒弟真的不幸死了，那只能说明我不适合做师父，还是随便找个人嫁了吧。”

楚织年脚步一顿，但终究没有回头。

——————

楚白凛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开了，叶非翎也被师父打发回了客房。这剑宗山门前此时只剩下了三人。

最先开口的是林御音。

“个人恩怨暂且放一边，以这件事为重。”

“那可不行，林宫主掉在江中的可是我半辈子的积蓄啊。”是楚织年放荡随意的声音，态度和先前与楚白凛对话时截然不同。

被他这儿戏一般的态度激怒，林御音连鞘挥剑。千鸾的白色皮鞘眼看就要落在楚织年肩膀上。

却被第三人出手挡下了。

灵隐寺住持景觉揉着手腕说道：“林宫主出手可真重啊，这一剑打实了只怕楚阁主得三天没法抬手。”

又像是没听到林御音“他哪有这么弱？”的辩解，扭头对着楚织年，脸上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楚阁主你也真是的，出了这么大事情还这样随便，小心落了白云阙心怀天下的名声。”

这大光头虽然话里有责怪之意，让人听来却像是春风拂面，丝毫没有不快的感觉。

“他们白云阙哪有什么心怀天下，都是浪荡子。”林御音没能打到楚织年，余怒未消。

愠怒的话语却被楚织年无视了，他转过头对着景觉问道：“三教怎么讲？”

“灵隐寺只来了我，既然有人掺和这趟浑水了，我想我佛门其他人也没什么兴趣来吧。”

景觉挠了挠光头，接着说道。

“本来吕真人也要来抓楚阁主回去顺便看看羽武大比，但是听闻武当山上出了变故，吕真人也不得不回去。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人代替吕真人来，那小僧还真不知道。”

原来抓我是主要，监察羽武大比反而是顺便吗？楚织年扶着额头，心里想着。

“那儒门呢？”

“呃，自从楚阁主从梦雨宫逃跑之后，老何就回去了，说懒得理江湖俗事。估计也未必会有替代者过来。”

楚织年干脆捂着脸，额前黑线浮现。

这三教自闭他是知道的，可没想到会自闭到这种程度。早知道自己说什么也不帮阿凝这个忙了。

毕竟自己决定独力承担和被队友卖掉被迫一肩挑还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那看来这次只有我们两个来应付这件事了。”

在景觉摆出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之前，一道白色剑光从相谈甚欢的两人中间一闪而过。

被无视了许久的林御音涨红着脸，眼角还有即将滴落的泪滴。

“叫你再无视我！”

娇美的青衣剑仙手持千鸾朝着白衣浪荡少年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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