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要再逃避了

吴仪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对别人说这么多话。

说完后，就像是游戏中体力被清空一样，浑身的燥热完全散去，只剩下头昏脑涨，以及一阵接连不断的耳鸣。

面对吴仪的倾诉，纪柠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毫无波动的表情，仿佛觉得那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自我陶醉结束了吗？”

以非常平静的语气，质问着吴仪的内心。

“说什么自我陶醉……你分明就不懂吧？！”

“啊啊，丧家犬一般的风凉话，沉溺在虚拟世界的自我满足，我为什么要花时间去理解这些东西？”

“你！”

“要是努力能有回报的话，你早就去努力了。这话不就是你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的证明吗？还把错误都归结在世界，归结在别人身上，你又了解别人什么？说什么人生是垃圾游戏，你这云玩家连玩都没玩过，有什么评判它的资格？”

纪柠稍微停顿了一下，将自己的结论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你只不过是在用这些烂借口麻痹自己，掩盖自己因为不愿努力致使的失败，就是这样一条丧家犬而已。”

吴仪总觉得，自己在之前某的地方有着和现在纪柠一样的感觉，但被这么说还是让他很不服气。

“说什么借口，说什么丧家犬，你哪能明白每天被人瞧不起的……”

“瞧不起你的是你自己吧？”

纪柠用坚定的语气，霸道地打断了吴仪的话。

“我问你，你的父母、兄弟姐妹都健康吗？有没有患有生病或者不幸逝世的？”

“我家人都活得好好的！”

“好好好，那你家很穷，过着吃上顿没下顿的生活？”

摇头。

“你的父母有类似赌博、吸毒、酗酒的陋习，有家庭暴力的倾向？”

摇头。

“不被家人重视，家里的资源全都给了你的兄弟姐妹？”

摇头。

“你有某种严重的遗传病？在生理上有着天生的缺憾？智力低于正常人的平均水平？”

还是摇头。

纪柠掏出自己的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手，将屏幕递到吴仪面前。吴仪看着那屏幕上相貌极为恶心的男性照片，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自己虽然不好看，但也没到那种过分的程度。

“你的长相歪瓜裂枣到一定程度，就像这里搜索到的丑男一样？别人看到你的脸就会本能地感到恶心？”

对最后这个问题，吴仪只能再次摇头。

纪柠将手机收回挎包，凝视着吴仪的眼睛提出了问后的问题：

“问题真的出于‘角色’本身吗？”

面对纪柠一连串的质问，吴仪沉默了一会，还是从牙缝里把借口挤了出来。

“可、可你刚才也说了我不耐看……要是能给我秦天易或、或者耿垚那样的颜值的话，我也一定……”

看着吴仪的垂死挣扎，纪柠长叹了一口气。

“还有呢？”

“还、还有……像聊天时的话题……或者其他什么的……”

“你为以，我从出生起就是现在这样的吗？”

“不、不是吗？”

纪柠的提问让吴仪有些猝不及防，他的确认为纪柠就是那种从出生起就是这样的人。

“并不是那样的。其实我以前也和现在的你一样，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人。你说的那些，统统都是能够通过努力得到的东西。”

“怎、怎么可能！”

“相貌、成绩、体能、人望，一切的一切，我都是凭借努力得来的。我也会失败，也会自怨自艾，可在那之后我都会努力去找到破局的方法。努力的方式，我相信我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但如你所见，我也会去玩最终圣域这种号称第二人生的游戏。”

“事到如今还说这个……”

“一直以来，我都非常尊敬那个Luneth。因为尊敬他，我才会去选择猎人这个职业。我希望自己能够追上他，却发现那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只凭我自己的话，连最开始的坎都没能跨过去。甚至最后还是靠着成为他的徒弟，被他传授了方法，才逐渐掌握了猎人这个职业的玩法。”

纪柠真挚地注释着吴仪的双眼。

“Luneth他，到底在这里付诸了多少心血啊？就算我掌握了很多的诀窍，却到现在还是一次都没有胜过他。尤其是昨天最后将我绝地反杀的那个连续技，能那么精准地掌握到倒地起身的那一帧，他到底为了那个瞬间练习了多少次啊？我是这么想的，这个人比我还要努力无数倍。所以我才甘愿他当我的师父，所以我才那么尊敬他。

可是啊，在‘第二人生’那么努力的他，为什么在作为‘第一人生’的现实中会如此不堪？还不停地把自己天生的素质当作借口来逃避着战斗？为什么他会是这么无聊的人啊……可我偏偏就输给了这样一个无聊的人，可我偏偏就尊敬着这样一个无聊的人。这样一来……我不是连他都不如吗？”

“我……”

“人生确实并不是完全平等的，因此你认为人生是垃圾游戏。可最终圣域也是啊，职业也有相当明显的强弱之分，为什么你就能把它认作是神作呢？”

“那是因为……”

背对着太阳，纪柠站在吴仪的面前呐喊着，眼角噙着的泪花清晰可见。

“我不想再听那些丧气话了！挺起你的胸膛，Luneth！你真的就想一直保持这样，一直一直逃避着人生、逃避现实 ，一直一直一直当个可怜兮兮、无聊又丑陋、只会在人背后说着风凉话的丧家犬吗？！”

“……”

“规则也好、攻略方法也好、技巧或者能算的是BUG的地方全都好，这些，我都会毫无保留的教给你！”

就用着这样带着哭腔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纪柠向吴仪伸出了手。

“请你也给我好好认真地对待人生这款游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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