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豪华上学路

饮过红茶，赫洛轻轻用手推开别墅大门。

骤雨停止后，草地湿漉漉的，反射着太阳光，映在他眼中的是庭院，木架子上摆满了异域花卉，蝴蝶藏在深色的砖瓦上。

别墅“原主人”闷闷不乐地站在身后，她还没有完全理清状况，自己高高兴兴搬进新家，然后成为了血族伯爵的女仆，有问题吗？

“我有一个问题。”赫洛回头道，“现在是哪一年了？”

“……新历1020年。”

“新历？你们人类的纪年吗，我记得自己是在血纪265年睡下，到现在为止我一共睡了多久？”

白雾雨挠着脖子，根据她在学院里对历史的了解，她用不太自信的语气答道：“你大概沉睡了1040年吧。”

千年，赫洛对这一时间概念缺乏实感，他自顾自离开庭院，别墅向南便是山丘的尽头，这一点并未改变，站在崖边，年轻的血族伯爵向远处眺望——

所谓沧海桑田，赫洛第一次见识到人类的现代化城市，他对眼前的景色感到无比震惊。

“那些比山还高的镜子塔，用来做什么的？”

这个问题把白雾雨难住了，只能嘟囔道：“各种各样的用途啦，金融中心、商场、封印城大酒店……还有那些不是镜子塔，楼房啦楼房。”

等一等，少女心想，自己上学的这座城市名为封印城，真国第三大超级都市，人口达到千万级别，但人们其实不怎么在意这座城市的名字，因为平时叫惯、听惯了，可稍微一联想，这城到底封印了什么东西呢？

“到处都是人类的造物奇迹。”赫洛评价道，“莫非我血族已经亡了？”

“今年是1020年哦，血族早已成为传说啦。”

白雾雨笑容明媚，仿佛在为迷途青年指点迷津，她轻轻拍手，说道：“那么，赫洛大人，您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啦，在今天的真国，伯爵什么的通常是咖啡品牌，要不要我送你去救济所，那里有专业人士可以帮助你！”

“血族会败给人类，除了机械降神，我想不出别的剧情反转。”

赫洛还是不能相信，曾经统治大地和天空的血族居然会成为传说，对于白雾雨的意见，他根本没听进耳朵。

“我的城堡被改造成了别墅，不过居室、餐厅一些功能还是有的，虽然小了点，现在还缺马厩、兵营和地牢，而且周围一点防御设施都没有，需要再建一座塔堡吗……”

思考着这些问题，赫洛冷冷地瞧了一眼白雾雨，叹道：“如今只有女仆1号，显然完成不了这么多工作，奴/隶市场在哪里，我要现在要为领地增添人口。”

“奴/隶……领地人口……”

白雾雨绝望地蹲在地上，将脸埋进双臂，她看到手臂上浅浅的痕迹，那是赫洛为她烙印的「血咒」，血族的主仆契约，如果自己惹他不高兴，随时都有被强制自爆的巨大危险。

或者说在少女眼里，赫洛本身就是一个危险人物，小时候妈妈哄自己睡觉时讲的童话，血族曾是人类的支配者，稀有而高贵的族群，他们喜怒无常，拥有人类无法理解的力量。

内心的理智告诉她，决不能轻易打电话叫来警员，首先警员不会相信她的说法，而且对赫洛也不可能用什么礼貌的手段，如果这位血族伯爵发怒了，后果不堪设想。

万一他大开杀戒，岂不是连累好人？白雾雨咬紧牙关，她决定以身犯险，先假装侍奉他，之后再寻找机会。

“你说的这两个概念，如今不复存在了，不是故意惹你生气哦，你刚才说的那些设施已经没啥用武之地，除了领地建设，你没有其他事情想做吗？”

赫洛摇了摇头，说道：“需要做的事情堆积如山，一时间居然理不清思路。”

“比如先适应这个时代？”

血族伯爵点了点头，他说：“嗯，你说的有道理，就算是机械降神，我也非常好奇血族为何会消失，哪里可以看到历史书？”

“查阅历史并不难，但效率最高的方法，何不选择跟我一起去学院？”

白雾雨拿出手机，天资聪慧的她已经想出了逃脱计划，且无需警员以性命为代价试探赫洛的实力。

爸爸妈妈都不在封印城，而自己的熟人都在学院里，让赫洛四处游荡的话，无疑会掀起血雨腥风，他不能离开视线，白雾雨又需要向人证明赫洛的身份，这样才能继续求救。

“上学吗？这倒是一个融入时代的方法。”

虽然赫洛同意了，但这件事还面临着一个难题，凭空把一个可疑人物送进学院，势必要使用“钞能力”，她虽家境殷实，但零花钱还不足以支撑庞大的赞助费。

“赫洛大人先别着急，等我筹点钱，中途去学院念书可是需要很多赞助费哟，大约两天……”

“钱会是问题吗。”

只见血族伯爵打了个响指，白雾雨一脸怀疑地跟他返回别墅，赫洛轻车熟路地走进地下室，俯身在地面上画出符咒。

那些符咒纹路散发出紫色光芒，赫洛解释道：“贵族都会在城堡附近埋一些宝藏，我曾安排过人去办这些事情，没想到千年之后派上用场。”

“千年的话，不会烂在地里吗？”

赫洛单膝下跪的姿势不输给任何当红偶像，可面对这样愚蠢的问题，他扭头的造型降格成了蹲地维修工。

“当然会在宝箱上施加魔法，你这蠢女人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

“我们女孩子的常识里是不存在魔法的，对不起哦。”

但赫洛绝没有吹嘘，大宝箱从紫色光芒中缓缓升起，白雾雨看到这么大的箱子，竟然有种窒息的好奇，里面究竟有什么宝藏呢？

“小心闪瞎你的狗眼。”赫洛轻蔑一笑。

——噌！

扑面而来的珠光宝气，简直暴富警告，木箱里装满了各种财宝，金条、金砖、翡翠项链、比坦克履带还长的珍珠串、碎啤酒瓶一般的绿宝石、红宝石、猫眼石、包裹着蝙蝠的琥珀……

“哎呦，这个不值钱的。”

白雾雨弯腰拿出宝箱里的玻璃杯，她在手中摇晃了一下，告诉赫洛：“这种杯子超市打折时才卖2块钱。”

“哼，像这样的财宝，下面至少还有4箱。”赫洛说道，随手给了白雾雨几块金砖，“现在还没招募管家，你负责打点一下吧。”

“哇，这么重的金砖，黑市商人都要吓傻了。”

看来入学根本不是问题，在封印城只要开启钞能力，大多数情况都会一路绿灯，为了将魔王引入包围网，白雾雨只能去做一点疏通关系的工作了。

“唉……”

折腾了一整天，以烧漏平底锅为代价，白雾雨终于放弃在一天内学会料理，晚餐她只能为赫洛准备一碗泡面。

银发色的青年正拼命阅读各种书籍，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找寻血族的踪迹，只言片语或寥寥几行介绍，曾统治世界的高贵种族竟然彻底消失了。

此情此景，少女居然有点心疼，尤其晚餐又是泡面。

“我先睡了，明天要为您的入学做准备。”

“女人……”

赫洛忽然回过头，眼神穿入少女的胸膛。

“弱小的人类，为何能主宰世界？”

少女微微低头，她望见下身的白色长筒袜，思索几秒，开口答道：“因为我们不再受任何东西支配，人类是自由的。”

这算什么？赫洛不能理解，在他的记忆里，如果人类少女敢在血族面前这样讲话，随便就可以拔掉她的舌头，不需要别的理由。

但是，赫洛从未行使过那种特权，他无意跟谁作对，可领导血族的真祖、周围的大小贵族、商人、士兵甚至是城镇里的卖花姑娘，所有人都害怕赫洛。

他能分辨出别人的恐惧，仿佛一出生就带着原罪，罪名是太过于强大。

“晚安。”

对这个并不害怕自己的人类少女，尽管这只是相处的第一天，赫洛还是必须隐藏起微笑，防止表露出对她的好感，怕她骄傲。

相对的，白雾雨也隐隐感觉到，无意中唤醒的血族魔王，也许并非是个毁天灭地的大反派。

也许，一切都只是也许，停留在感性层面……

因为，少女很快后悔了，肠子悔成了彩虹的颜色。

封印城人类机关学院，清晨7:50分。

身着制服的少年少女们纷纷在学院门口驻足，教师、校工、收发室大爷，所有人都惊呆了，甚至有一种时间冻结的错觉。

人们都是一副张大嘴巴的表情，马蹄铁敲打着鹅卵石地面，只见一个英俊的银发青年骑着高头白马，穿华丽的紧身衣，腰间还挂着一把长剑，手执缰绳，表情孤傲。

在他身后，白马还驮着一位少女，她满脸的生无可恋，像是被玩坏了，她放弃了抵抗，知道自己从学院偶像堕落成了沙雕，但骑马上学什么的，未免还是太高调。

“为什么大家都在看我们？”马背上，赫洛平静地问道。

“是啊……为什么呢……你又是从哪里找来的这匹马，早知道这样，不如让你骑着我上学，那都更好解释一点……”

白雾雨已经忘记如何哭泣，她又自暴自弃道：“赫洛大人，我的人生已经完了，你要对我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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