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夜话

“白鸟先生，睡了吗？”

歇业之后也快十一点了。虽然是酒馆，但古书不打算营业到凌晨。一是他的生物钟吃不消，二是普洛斯特人的日常里也没有熬夜这个选项。几乎刚九点出头，基本上半家店里都能听见偶尔传出的呵欠声。剩下的不困多半也是一不小心喝高了的——比如某位城主大人——以及被迫无法打哈欠的——比如爱尔小姐。

哦，当然也有压根就不是普洛斯特人的，比如商队的人。尤其是那位不知名的护卫小姐，最后又是被那个小瓶子强行拖出门的，差点还在门槛上留下俩指甲印。

至少开业第一天就有不少人来，也算是个好的开始吧。一边这样想着，他又在白鸟房间的门上敲了两下。

“白鸟先生？”

“死进来吧！”

门后传出的声音似乎极不耐烦的样子。古书忍不住绷起了身子，才敢推开门。

屋里没有点灯，一进门也看不见白鸟，古书凭着黑暗中微弱的实力大概能看出床上鼓起的一整个大包。

“怎么了，先生？生气了？”

“没有！”

古书想沿着床边坐下，结果被包里突然窜出来的一只小脚直接踹了下去。倒是没摔倒，白鸟也没用上十分力，就是古书觉得有点尴尬。毕竟被女孩子踹下床什么的，听起来就不太对劲。

当然如果有热情的女孩子听说了这个消息，说不定就会找上门来朝着他就是一个媚眼，再说些旁白君不太适合说的话来。古书当然也知道有这种可能。

说实话，古书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他可向来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如果自己的皮相能够为他带来某种好处，他也不介意多利用下。也许这种话让那些女孩子听了又该伤了心了，但他也无所谓。最终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就比如现在，既然被白鸟先生踹下了床，又想凑上去，该怎么办？古书站在床边做起了热身运动，白鸟从被子里露出条缝来，也看不出他想做什么。

“一、二、三——”

“你是笨蛋吗？！！”

古书小腿蹬地，身子腾空而起，靠着使力的技巧让自己奔着前方飞去，越过了床的领空范围就开始下落，他便做好准备调整姿势，四肢全都伸展开了，如同蛤蟆扑地一般，最后落下。

嗯，非常精准。具体描述一下古书现在的状态就是，四肢分别落在被子的四个角上，躯干则刚好压在大包上。

嗯，大包里边就是白鸟先生。

嗯，所以说你如果想认为古书一下子扑在了白鸟先生身上，也没有办法否认。你就算亲口和古书对峙，他也不会否认。

白鸟缩在被子里的脸上，黄昏夕照，飞霞具染。还好现在她的脸被深深埋在包里，外面也是一片漆黑，只要古书不把手凑上来，就发现不了。

“你你你你你——你在做什么啊！笨蛋！”

她玩命地扭动着身子，要不然就在柔软的床上上下跳动，时不时就会对古书的腹部造成巨额重击。但是再怎么蹦跶，白鸟也没有脱身的手段了，古书忍受着偶尔被扑腾到的疼痛，得逞地笑着。

“但是这样，白鸟先生就不能把我踹下床了。”

被子底下消停了两秒，然后干脆传出一声尖叫来，像是想要掩盖住刚才古书说的话。当然不可能了，古书话都说出了口，白鸟也听了进去，并且留下了额深刻印象，怎样也弥补不来了。

唯一的作用也只是让古书忍不住把脑袋后仰。他现在可不敢把手空下来，要是一松手，说不准就直接得被发起癫来的白鸟一下拱飞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啊啊古书！你是什么呆子吗！”

“哈。”

终于尖叫声消停了，不过白鸟还是坚持提着嗓子大声抗议着。古书照样还和先前一样乐着，见她没了大动作，干脆俯下身去，几乎贴在了白鸟身上。不不不， 中间还是隔着一层被子的。要不然，古书估计得被暴走的白鸟先生当场格杀了。

残阳如血。连呼吸都不敢多半声，只能含在胸口。端坐在胸腔中的脏器的狂宴，几乎要踏破这舞台。

“先生，说话吧。”

古书坏笑着，他还特意把嘴靠近了白鸟耳朵的位置。按照之前被子运动的幅度，他也能大概找到位置。

白鸟的被子并不算厚，就更能感受到耳边若有若无的气流透进来，在耳垂边上还多流连了，最后缓缓摸进耳朵里。

“——笨蛋啊啊！”

于是在被子里胡闹地乱滚，自然更逃不出古书的约束。古书就这样看着她闹，只顾笑着，越笑越忍不住，最后索性笑出了声来。白鸟听他笑，更乱得心烦气躁，便又从嘴里胡乱蹦些字眼来。没有逻辑，发音甚至说不上是语言，大概更像小孩子哭闹一样。她越是这样，古书就越是想笑。

直到最后白鸟闹不动了，瘫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古书倒也有些累了，光靠两手撑着身子，又不敢放松身体压在白鸟身上，确实也有些累人。

“下去。”

古书乖乖照做了。白鸟一把被子掀开，回过头就看见古书跪坐在床边，一副认罪领罚的样子。

她咬着牙，又恨恨伸出脚来踹了他两下。她都是选的小腿这类的地方下的脚，不容易受伤但是会很痛。果然一脚下去古书就夸张地拧起了脸。

“活该！混蛋！脑子里想什么呢！”

“在想如何让白鸟先生消气。”

“你是嫌我不够气的吧！”

痛感消了，古书又照样傻子一样咧着嘴笑。白鸟见了更来气，索性抬起脚就朝他的脸上呼去。然而终究没下得去脚，又觉得这样半途而废实在没有面子，在空中犹犹豫豫半天，干脆以脚代掌，往他脸上一左一右各来一个巴掌。

她自觉还穿着袜子，也算不上脏，再配上报复般的冷哼一声，也算得上威严满满了。对于古书来说也，更不过是被她用脚在左右脸上各轻轻贴了下。

“干脆把你这张脸刮了。看你下次拿什么骗那些小姑娘。”

白鸟先生说的应该就是蔷薇花，还有那个比手势被发现的护卫小姐了。古书心说还好没让这丫头看见后面城主进来的事。

他也没敢说，他觉得味道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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