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出路

“砰！砰！砰！”

“嘶..啧..嘶..”

“什么呀，这不很简单嘛。”

莉莎顺着前端的劲势，再次挥舞起瘦弱的手臂，起初她还担心被泽安冷嘲热讽之类的，没想到接过时却感到意外地轻盈，用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锤之所向，土崩瓦解。摧枯拉朽，一往无前。

莉莎越战越勇，擦着额头渗出的汗液时还不忘夸耀自己，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那人的异常。

“砰！”

“嘶...”

泽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随着莉莎的每一次挥锤，泽安的心脏就跟着骤缩一次，还相当踩点，与之前完全相同的感觉已经透彻了整个体腔。

一般来说，身体长时间地接受同一种感觉，神经会感到疲惫，从而进一步地产生麻痹感，减轻意识的一部分刺-激。

而这种效应对泽安来说却是一种奢求，将近半小时，冰冷刺痛的清晰感有增无减，仿佛每一根骨头都在被蚂蚁啃食着，相比利物刺穿身体的短暂，这种持续而稳定的痛感，搭配上无比清醒的神志，显得尤为可怕而要命。如果疼痛可以使人的身体分裂，那他现在差不多处于分子形态了。

泽安拖着烂铁般沉重的身体，勉强跟在干劲十足的莉莎身后。

不过身为一个顶尖的杀手，泽安向来有痛不喊，最多在心里抱怨两句。

可能，这就是他那些前世恶行的报应？

“砰~嗯...？怎么感觉粘粘的？”

莉莎肆意驰骋的步伐蓦地受到了阻挠，锤子陷在碎石之中，折腾一番之后才将其拔出。

“等等。”

泽安右手前托着将要燃尽的烛灯，迈着僵硬的脚步走到莉莎身边，用浑浊的嗓音止住了正要挥锤的她。

“又怎么了？你还有什么..”

莉莎飘着月眉，神气地转身，誓要夺回一些颜面，下秒却愣住了。

“..泽安，你的手没事吧？还有..你的脖子..”

摇曳的微弱火光照在泽安的身体上，映射出的那抹闪耀洞穿黑暗，闯入莉莎的眼帘，甚至让其感到一丝刺痛。

“...又这样了么。”

泽安用左手去触碰脖子，身体感受不到丝毫肌肤间摩擦的粗糙感，相反滑腻如丝，却依然带着强烈的刺痛感，各症状一如之前。

“别动。”

泽安嘶哑着嗓子，挡下莉莎伸来的纤细手臂，从其手中夺过锤子。

现在并没有余裕去关心身体的特殊症状，如何逃出生天才是当务之急。

“什么嘛！本宫关心你，你竟然还嫌弃..唔..”

“安静。”

泽安用手堵住莉莎微张的小口，侧耳贴在墙上，凝神聆听着。

“哗哗哗~”

身上的刺痛并未影响各感官的敏锐程度，沉寂之中仍能依稀听到另一侧湍急的水流声。

“唔唔...你这家伙，真是..”

莉莎看着眼前逐渐消散的银光，好不容易挣开那只冰冷坚硬的手，还未来得及开口训斥，整个人又呆在了原地。

“会游泳吗？”

泽安手指摩挲着砂土，沿着凹凸不平的边缘往上移，在深浅不一的某处停下，接着用手覆过莉莎的头顶，接着平移向自己的肩膀，比量着二者之间的高度。

“你..你...你干什么啊！本宫不会游泳关你什么事啊，用你家泳池啦！？”

莉莎断断续续地呐喊者，愤懑而羞愧，双手护着自己的头顶，匆匆往后退。迄今为止，除了父皇母后还从未有人敢此般随意地摸过她的头。

如今，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被虾骑，虽然这个人好像是圣阶来着..有什么了不起的，趁人之危，恃强凌弱！

莉莎忿忿意难平，却也只能在心中咒骂他，被废掉血脉前都未能达到圣阶，更别提现在了。

然而，泽安名为无意冒犯的操作还远不止这些。

“你又干嘛！”

见泽安冷冷地指着他的肩膀，莉莎捂着胸口，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她现在真是怕了这个说话做事没有表情的人。

“你太矮了，又不会游泳，不想被淹死的话就上来。”

“你才矮呢！不就比本宫高了一个头嘛，而且本宫还在发育呢！有什么好得意的！”

“...真麻烦。”

泽安依旧面无表情，瞥了眼炸毛的红发少女，利索地弹跳靠到莉莎身边，手臂往少女的腹部一翻，将莉莎整具轻盈的身子连着缥缈的裙摆悬起，挎到一侧的肩上，不顾她的反抗与尖叫，径直地往前走，另一只手旋转着锤子，利索地往墙面上掷去。

“砰！”

轰然一声巨响，锤子将挡在面前的砂石粉碎，露出隐藏其后的汹涌急流，刺骨的寒风喧嚣而过，搅动着污水的恶臭，刺入鼻腔，令人作呕。

深绿色的水面上满是垃圾残渣，在莉莎明澈的眼中一晃而过，眸中的愤懑转瞬就被悸动所代替，拼命地晃着身子，小腿不停地踢着泽安的胸口。

“放开本宫！本宫才不要掉进去！”

“...运气真好。”

泽安淡淡地弹了下眉宇，往前踏了一步，稳稳地踩在一侧的堤岸上，凝视着顺流而东的杂物。

误打误撞间，两人闯入了下水道。

让泽安稍感意外的是，两侧专门修建了堤岸，原以为这类连电灯都没有的世界，居民在建设时免不了一番偷工减料，在地下随便凿出一条大点的道，能通水排到湖海之中就行了，未曾想到设计能带有几分现代的人性化，阴差阳错中也让肩上这位不安分的小公主免了这份苦差。

“别动，你摔进去了我可不会去找你。”

虽然两边设有堤岸，不过也仅一人身宽，池中污水磅礴，水线只差几毫米便能溢出，任莉莎胡闹的话，多少还是有几分掉进去的风险。

他是根本无所谓，这等场面经历得也不算少，就怕这位公主到时候哭天抢地，死命要活，怪烦人的。

“..放本宫..下来..本宫自己走..”

莉莎轻打了下泽安的背，弱弱地要求道。

“等你不抖了。”

言简意赅，泽安瞟了眼那微微打颤的大白腿，顺着水的流向往前走，不再搭理肩上那位任性的公主。

“得意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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