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不平

棠梨宫

玄凌一走，甄嬛怔怔一会儿，便恢复了常态。甄嬛吩咐佩儿再去上一盏杏仁茶来，不想浣碧已捧上前，道：“小姐，请用茶。”

浣碧一双手衬着青瓷茶盏更显得白。甄嬛看浣碧一眼，不由笑出声，“浣碧你今天这么了？红裙绿鞋，未免俗气。”

浣碧闻言大是窘迫，脸色不好道：“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

甄嬛心里认定浣碧想要得玄凌注意，反而忘了红绿相配的颜色忌讳。

甄嬛虽然温和道：“罢了。我昨日新选了一匹湖蓝绸缎，你拿去做一身新衣裳换下这红裙吧。”心中却不屑浣碧的做法。

甄嬛沉着脸慢慢进了西里间。

槿汐知道甄嬛不高兴，遂摒退了众人，端来一杯茶轻声道：“小主喝点茶顺顺气……”

甄嬛想要将茶碗向地上掼去，想一想还是忍住了，将茶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搁，震得茶水也溅了出来。

甄嬛怒道：“浣碧今天，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我与她自小一块儿，她竟然这样按捺不住，这样待我！”

槿汐陪笑着说：“不怪小主生气。浣碧是小主的家生丫头，自小一块儿，竟不想是这个样子。”

甄嬛冷冷道：“浣碧这件事先放一边。华妃家世雄厚，又有军功，绝对不可小觑了。她以前敢冤我毒害帝姬，将来有了协理六宫的权力，我只怕是要无力回天了。”

槿汐垂目道：“西南战事愈胜，恐怕这件事提得越厉害。这是迟早的事，小主得早作打算。原本眉庄小主得幸时皇上曾有意让她学着六宫事务，只是一来华妃娘娘压制得紧，二来眉庄小主专心养胎，这事儿也就搁下了。”

甄嬛道：“眉庄是我进宫最早得宠的，皇上自然另眼相看。可惜我得宠的晚资历不够，陵容就出身不好。”

槿汐道：“外人倒也罢了，只怕家贼难防。”

甄嬛道：“呵！绕来绕去又回到了这浣碧身上。”

槿汐小心道：“那匹湖蓝绸缎小主还要赏给浣碧么？”

甄嬛端起茶碗呷了口茶，慢慢道：“难为你这样精细，这蹄子……”

甄嬛发泄得差不多，笑道：“赏。自然要赏。你再把我妆台上那串珍珠项链一并给她。我要瞧瞧这蹄子还能生出什么事来！水绿南薰殿曹琴默生事多半是这蹄子走漏的风声，恐怕连这次温仪帝姬的事也少不了她的干系。那木薯粉可不是她自作主张拿回来的么？”

槿汐躬身道：“是。人心难测，浣碧竟这样，只不知道她偷偷相与的是华妃娘娘还是曹婕妤？”

甄嬛寻思片刻道：“华妃看得上她？多半是通过曹婕妤。毕竟曹婕妤还没有和我撕破脸。那蹄子的心太高了，白白辜负了我。你拿东西去时别露了声色，咱们要以静制动。”

槿汐道：“奴婢明白，只是小主为何装作不知，不捱得辛苦吗？”

甄嬛不由道：“辛苦？只怕来日的辛苦更是无穷无尽呢。”窗纱上浮起绚烂彩色的阳光秋阳近乎刺目，在袅袅如雾的檀香轻烟里浮动。

初秋的阳光滟滟不逊夏日，纱窗隔断的微光，拂了锦绣一身。浮光倒影如潮，各人心事袅袅如烟。

玄凌越来越忙碌，西南的战事成为他最关注的事，全国的粮草军用在他的安排下也有条不紊运往战地，他的脸色疲倦，而疲倦之中，亦有欣喜。

甄嬛如今，已经可以出入御书房请安。玄凌给了她这样的特权。

午后的阳光疏疏落落，淡薄似轻溜的云彩，浮在地面上，是幽若的一个梦。甄嬛来了仪元殿后，玄凌微微一笑，复又低头。

甄嬛依旧对华妃心有怨气不满，但还在玄凌面前笑靥如花，只因为玄凌喜欢。

玄凌抚着一张精工画作的地图，山川江河，风烟疆土，久久凝视，目光定格于西南一带，静静道：“朕将收复西南。嬛嬛，祖父手中失去的疆土，终于要在朕手中夺回来。”

甄嬛笑着说：“嬛嬛真心为四郎高兴。”

玄凌握着甄嬛的手，高兴道：“撇开西南，还有赫赫对我朝虎视眈眈，年年意图进犯，也是心腹大患。朕有生之年必定平除此患，不教朕的子孙再动干戈，留一个太平盛世给他们。”

甄嬛微笑道：“希望四郎可以创下这太平盛世，泽被百姓万年。”

玄凌点头说：“嬛嬛。你一直在朕身边，朕一定会让你看到。朕的太平盛世里不可以没有你。”玄凌眼神深沉，仿佛透着甄嬛在看另一个人，但转瞬即逝。

甄嬛迷惑起来，却百思不得其解。安慰自己：也许，是我看错了。

甄嬛柔声道：“皇上对着奏章许久，也该歇一歇啦。”

玄凌抱住甄嬛，道：“今夜留在这里好不好？”甄嬛便顺理成章的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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