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归国（上）

第一章

三年前的夏季，梁国都城没有经历现今的酷暑。凉雨过后，坑坑洼洼的道路上水坑遍布，都是战车和战马路过的痕迹。

“东方将军，咱们能不能快一点……”玉菟苦着脸，抬头看向身边裹得跟个粽子一样的主子。“看这个街上的泥坑，白将军他们应该已经走过去不久了。将军不怕去迟了被陛下训斥么？”

“嗯，不怕。”粽子哑着嗓子的回答噎住了玉菟婆婆妈妈的嘴。

就算是这回在边境抗击北狄有功，也不能对陛下的庆功宴这么有恃无恐啊。玉菟暗自为自家看似没心没肺的主子着急。他目光越过了秩序井然的街道，看着远方巍峨的宫殿，恨不得马上抱起主子就一个飞奔冲走。

奈何主子好像不喜欢别人主动的身体接触，包括自己这个最亲密的侍从也不行。

粽子人身边跑过一两个少年，兴奋地嘀嘀咕咕：“是啊，二十万对四万人马，梁国大捷！听说陛下要好好犒劳东方重华呢，说不定招他做个驸马！”

粽子人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停住了脚步。

“玉菟……”

“在。”旁边的街道熙熙攘攘，明明还是盛夏，玉菟却觉得一股凉意升腾。

“年仅十八岁，一个人带四万兵马，攻破二十万北狄防线，收复凉州城……”东方重华头上的斗笠歪了歪，“还可以吧？”

“当然！！！”玉菟冲到东方重华前面手舞足蹈，“梁国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大胜啊，将军治军之前，军队那可是天天在边境吃败仗，和南边那些国家根本没底气谈判，听说还有其他各种见不得人的问题。这回将军来了，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让那些北狄和吴国之类的都不能小瞧咱们梁国！不管别人，将军在我心里绝对是国士无双，是梁国的守护神啊！”

“哦……要是大家都这么想就好了。”东方重华不等玉菟反应过来，继续说：“你，踩进泥坑里了。”

玉菟低头，发觉一裤子新鲜的黑泥，瞬间瞠目。

重华得意极了，但还是在很努力地憋笑：“啊呀呀，这可是要去庆功宴的衣服啊，你说你这么不小心呢。现在天气又这么潮，洗了一时半会也干不了，你就回府里去，别跟着我啦。放心，我肯定会托人给你带回来好吃的……”

将军肯定是故意的！玉菟垂头丧气。可是这次的宴会，坊间都在背着将军暗暗疯传一些不好的消息。他心里着急，可是不敢妄言。

重华伸出一只柔软的手拍了拍玉菟的脑袋，他头发松软，手感意外地舒服：“好啦，你看看你，才十三四岁就愁眉苦脸的，将来长大变丑了，我可不帮你找媳妇。”

“我才不要找媳妇！”玉菟脸红的一塌糊涂。“只要将军愿意，我会一直陪在将军身边的，一直保护将……”

“得了得了，在冀州那边被叫将军，我都听烦了，回来了你怎么也改口了，”重华将手收回来，伸进斗笠里掏了掏耳朵，不住地哀叹，“还跟以前一样叫公子就好，不然小心我锤爆你的头。我在边关可是有好好锻炼的啊。”重华顺势展示了自己其实并不怎么显眼的臂部肌肉，可能对别人没什么用，但是唬住玉菟绰绰有余。

玉菟的身体几乎不可见地抖了一下，继而可怜巴巴地看着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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