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篇.幻灭（壹）

长安篇.幻灭（1）

神州大地最繁华的城市在哪？

大多数人的回答都是——长安。

长安，这儿驻扎着最英勇的守军，维护着长安的治安；这儿有最繁华的街道，可以买到你所能想到的所有东西；这儿有最风流的文人，在城门题下最完美的诗篇；不同于其他名城的单一，长安是包容的，裹着头巾的大食人，胡子拉扎的回纥人，还有除了身高和唐人无甚区别的东瀛人。看了长安，就等于看了全世界。天涯比邻，琴瑟与羌笛和鸣，牛奶和香茶共饮。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虽然经历了安史之乱血与火的洗劫，长安不复开元盛景，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它依旧是当今神州大地最为璀璨的明珠，日薄西山的王朝最后的余晖，大唐子民的骄傲。但是，对温和而言，长安只有一个意义——家。

没错，在入华鹊门前，温和是货真价实的长安居民。虽然不过是是布衣百姓，但是长安二字，就足以让他们有种高人一等的虚荣感。

再度回到故城，温和心中五味杂陈。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从明德门入城，温和来到崇化坊，温和的父亲在曾经是坊中一家酒肆的掌柜，崇化坊离西市仅一街之隔，生意自然顾客盈门，络绎不绝。尤其是晚上宵禁，各家只能在坊内活动，三两客人结伴喝点小酒是夜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温和一家就住宿就在酒肆后一个幽静的小院中，小院据说被风水大师指点过，不仅冬暖夏凉，呆在里面还丝毫听不到外面的高谈阔论。有时候小温和溜到酒肆，看到他的客人会逗弄他，听着孩子稚气的话语，就着酒菜放肆地笑，大方的客人高兴了会赏他几两铜钱，温和就捏着这些铜钱去街头买个香脆脆的胡饼……

当年父亲的酒肆早就人去楼空，现在是家茶店。街上卖胡饼的回纥老人的位置，如今摆着个卖水盆羊肉的摊子。

物是人非啊！温和回忆着过去，嘴脸露出苦涩地笑。

温和决定逗留几天。他定了间客栈，又去那小摊叫了碗水盆羊肉。口袋里的盘缠已经所剩无几，温和思衬着改去挣点银两了。不多时，长安人便看到一个陌生的小伙子背着小旗，旗上题“治病驱邪，铜钱五十”，走街串巷。

然而，过了三天，没有一个人理温和。也正常，说治病，长安数百家药铺，坐堂十几余年的老郎中比比皆是；论驱邪，长安那么多大寺也不乏修为颇深的道人高僧，这么好的条件，有谁会去信一个外来的小子呢。

长安饿不死人，只要你勤快，混个温饱总是不难的。就在温和捉襟见肘，到打算屈尊去天香楼跑堂时，一个妇人拦住他：“这位师傅，您是会驱邪治病吗？”

“自是如此，不知您有何困难需要解决？”见到有客人上门，温和立马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形象。

“太好了，师傅，我孩子快死了……”据妇人的描述，她的孩子自四天前晚睡下后，一直未醒。家人都以为他死了，所幸有懂些医道的把了把脉，却发现脉搏还有跳动，于是赶紧请了几位老大夫，然而方法用尽，没有任何效果。最后的大夫在用尽浑身解数无果后，不知是信口胡邹还是看出端倪，居然说说着孩子是中邪导致魂魄闭合。家人半信半疑，最后还是决定出来找和法师看看，恰好撞到温和。

这种送上门来的生意自是不能放过，温和随着来到妇人家。这是套挺大的宅院，红木青瓦，屋舍俨然，能在长安拥有这样的宅院，虽不是大富大贵人家，但也绝非泛泛。

妇人推开间厢房，房内，十七八岁的少年躺在床上，他面色惨败，双目紧闭，如同将死之人。温和探了探鼻息，无气；把下脉搏，脉来迟缓，许久方动。温和心中了然，他开出观魂眼，微微一笑。

“令郎情况无大碍，吾即刻治疗，夫人可否暂且回避？”

“啊，真的吗，好说。”妇人走出去轻轻把门带上，确认脚步走远，温和低声对少年说：“行了，别装了。”

少年纹丝不动。

“你骗得了别人，但是骗不了我，你这不过是道家术法吐纳中最为基础的闭气之术，脸色是服了乱玉珠导致气血失调呈白，你脉象虽缓，但沉厚有力，绝非将死大病之人。”温和说道，见少年还无反应，故意叹了口气，附在他的耳边，悄声说：“我听说，人体中有一穴道，刺之可绝人体精气，有关系的太监想进宫，又不忍皮肉之苦，大多用这种方式阉割，我还没有在活人身上验证过，今日正好……”

温和将冰凉的针尖搭在少年身上。

“大师饶命！”少年翻身跃起，动作干净利索：“大师，你是如何看出我没有中邪什么的？”

“若是失魂，那人应该是面色如常，你服乱玉珠那步实在是败笔。”其实，真正让温和断定的其实是靠观魂眼看出少年魂魄纯白：“醒了就好，那我告辞了。”

“哎？大师就不奇怪我为何要装死吗？”少年瞪大眼睛问道。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只需治好你，别的与我无关。”

“大师，大师别走啊，救我！”少年拦住欲推门而走的温和：“大师，我看出你是真有修为之人，实不相瞒，我……我感到我快要消失了，你定要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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